瞧着贾政贾母出离难看地脸色,贾赦大笑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大厅。天黑了,他也该回去用晚膳了,张氏和两个孩子正等着他呢,他可不能让他们等久了,至于王氏,关他什么事?!
一路好心情地回到自己屋子,贾瑚带着贾琏站在门口笑盈盈地迎接他,进门去,正中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晚餐,都是他们一家喜欢吃的,他喜欢吃的松鼠桂鱼,贾瑚喜欢的四喜丸子,贾瑚喜欢的西湖牛肉羹,还有张氏喜欢的芙蓉蛋。
贾赦欢喜坐下,张氏也赶了回来,贾赦站起来,让她坐下,嗔怪道:“怎么这晚回来?你不知道你身体不好?合该早点回来歇着。”
张氏享受着贾赦的体贴,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笑道:“你如今倒真是越体贴了。”又道,“我现在身体好多了,心情好,我什么都好。”
贾瑚看着张氏那几乎飞扬起来的心情,笑道:“母亲看来心情很不错。”
张氏眉眼都带着笑容:“可不是不错,我心情好极了。”摸摸贾琏的头发,又捏了把他粉嫩嘟嘟的脸颊,对着他嘟起的小嘴跟眼神眼神,张氏欢喜地发丝都是带着喜色的,笑声盈盈道:“我的好孩子,今天可真是让我狠狠出了口恶气,我现在啊,都快乐疯了。真真是什么气都出了。”
贾赦再是大男人不管内宅事也知道张氏和王氏不和,闻言不由道:“怎么弟妹如今很难过?”
张氏把贾琏搂进了怀里,撇撇嘴唇:“她如今可不只是难过,抱着肚子,她眼泪都要流干了。”
也该她常常失去孩子的味道。这还是个没成型的孩子呢,当年她知道贾瑚掉下假山性命垂危的时候,每一刻每一刻,她都胆战心惊,生怕下一刻就会得到儿子的死讯……现在轮到她要被拿掉孩子,真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明知道这孩子保不住,还要垂死挣扎,你们女人……”贾赦摇摇头,再怎么样,王氏肚子里的孩子时绝对不能生下来了,贾政贾母不说,王家也不容许,贾氏宗族更不可能容忍这孩子。
张氏淡淡道:“不是我们女人傻,而是人天性就有一种赌性,哪怕明知不可能,还要赌一赌那最细微的一线可能……你们男人不也是?”区别在于女人多数是为了孩子丈夫,情感为重,而男人的赌性,大多在权势地位,利益为上。不过都是人性罢了。
贾瑚舀了一勺芙蓉蛋到张氏碗里:“母亲多吃点,高兴的事还在后面呢,我看着,晚上婶婶那边,怕有的热闹了!”
贾赦张氏齐齐笑开来,可不是有的热闹了?!贾赦下定决心道:“看完了这场热闹,怎么也得赶紧让人搬出去,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太热闹,我也消受不起。”
宁愿少看点热闹,日子还得清闲着过。
张氏瞥了他一眼,给贾瑚贾琏都夹了一筷子菜。熬了这么多年,她现在才算是熬出头来了。
王氏屋里果然很热闹,贾母贾政从前厅回来后直接就来了她这里。下午张氏说的话就给她提了个醒,这孩子怕保不住,可王氏总还有种奢望,又不是热孝期间有的,她怀上的时候,贾代善还没去世呢,怎么就不能留下这孩子了?
但显然,贾母和贾政都不是这么想的。
贾母殷殷劝她:“你还年轻,好好调养,以后有的是孩子。这孩子来的时机实在不巧,外人算算时日就知道他是哪天怀上的,这不是拿着把柄往人跟前送吗?你想想你老二,想想你自己,这孩子,实在是留不得。”
贾政也是痛心难当:“我也盼着给珠哥儿添个弟弟妹妹,我想了都好几年了,可如今这时间实在不对。这也是我的孩子,要拿掉他我也舍不得,可族里敬大哥已经知道了……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怪,就怪我吧。”
王氏泪眼婆娑,不管他们怎么说,只是哭着道:“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盼着他都盼了几年了。”
贾母强忍着不耐烦,依旧劝道:“虎毒还不食子,都是贾家的血脉,若有办法,我能劝着你不要这孩子?搁以往还能把时日提一提,说是早几个月有的,到时候催产药下去,说是早产也能混过去。偏前头老二去了金陵,世交故友间知道的人不少,根本瞒不过去……”
王氏的哭声顿了顿,慢慢声音小了下来,贾母贾政当她是理解了,只有她心里知道,自己是多么悔不当初。她怎么都没想到,当初的事情,后果竟然会蔓延到今天,生生害了自己的孩子。
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她宁愿看着贾敏生儿育女,也绝不会动那些歪心思。如今倒好,先是害的贾代善对贾政失望了,临终前都没留下遗言交代家里财产,导致了今天分家二房吃亏,后又断了她的孩子最后一线生机……贾敏简直就是天生克她的,遇到她,她就没好事!她的两个孩子啊,前前后后,没的都和她有关!
王氏一直哭就是不肯答应喝药,久了贾母也失去了耐心。她今儿受得气已经够多了,难道还要在这里看媳妇的脸色不成?她若懂点事,就该知道这孩子留不得!现在这么拖拖拉拉的,难道不知道,时间越久,就越可能走漏风声。不说别人,贾敬要知道王氏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他能高兴?族里出现这么个丑事,他要生气起来更对贾政不满,以后不帮衬老二怎么办?
气上来了,贾母说话就不客气,看着王氏亦有所指道:“老二媳妇,你就是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孩子,这孩子生下来,日后可还得见人的,旁人若一见到他就提起他的出生年月,指着他是在祖父病重时候有的,老二媳妇,孩子不好过,你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王氏身子一僵,蓦然抬起了头:“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声音尖锐锋利,刺得人耳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