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妃还见了元春,亲眼瞧了这丫头的端芳得体,心里更是恨。要不是那本破书,这姑娘此刻就是她儿媳妇儿了,她儿子一切一切都会好好的。不能生又如何,皇家那么多子弟,从别人家过继一个来就是了。
容太妃想着便哭起来。
贾母略劝了劝,见她不好,便也懒得劝了。合着全天下就她一个人伤心?也不想想,他儿子祸害了多少无辜女人,就是不说死得那些,当初那些被齐王府招揽进去的女人,而今就算是被还了自由身,始终还有‘可能被齐王引诱和侍卫私通’之嫌,被坏了名声,再加之年纪大被耽误了,竟都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再说家里的元春,当初就为齐王府的事儿,她们跟着操了多少心,掉了多少眼泪。
贾母恨都恨不过来,可真没办法去同情容太妃。
贾母随即叫人捎话给贾赦,告诉他齐王妃来荣府的事儿。叫他千万别回来,免得被这女人撒泼了,却没法子应对。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容太妃还是个老女人,更沾不起。
宋奚听这消息,倒颇有兴致地邀请贾赦去他家住。
贾赦表示他住在邻家轩就行。
宋奚:“你也不想想,那容太妃何等人物,会想不到这些。若大半夜追去邻家轩砸门撒泼,你能如何?”
“罢了,就去你那,等晚上放值便一起走。”贾赦道。
宋奚低沉地“嗯”一声,不自觉得翘起嘴角。
贾赦:“提前说好,单独给我准备房间。”
“好,”宋奚挑眉瞧他,“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单纯的把你想成欲求不满的人。”贾赦放下手里的毛笔,对上他的眼,“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宋奚眉梢上扬,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对对对,你可小心了。”
傍晚。
二人便同乘车回宋府。
贾赦有些乏累,在马车的晃悠下,渐渐闭上了眼睛,头时不时地跟着马车晃一下。宋奚便用他的大手揽住贾赦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贾赦干脆就踏实的靠着,眼睛闭紧了。宋奚扭头含笑看了一会热贾赦的睡颜,方转过头去,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那个玉佩。
贾赦悄悄抬眼看了下宋奚,他正垂着眼眸,浓密修长的睫毛也遮挡不住他眼里略带哀伤的情愫。贾赦便看向那块玉佩,玉质上乘,但对于宋奚来说,应该只是很普通的一块,宋奚以前也没有特别带哪一块玉的爱好。
看来他不是睹物思什么,该是忽然回忆起什么了。
贾赦复而又闭上了眼睛。
马车忽然颠簸了下,宋奚忙一手扶住贾赦的脸颊,另一手抱住他的后腰。
接着马车便停了。
宋奚没说话。
车外的恒书正要出声,便看见车窗处露出一双修长的手来。恒书便立刻识趣地闭嘴噤声了。
过了会儿,马车还没走,贾赦却醒了。
“到了?”贾赦发现车停了后,第一反应。
宋奚摇头,赶紧把从他身上滑落的斗篷又披在了贾赦身上,亲手给他系好。宋奚的手修长干净,活动起来的时候就更好看了。
贾赦瞅着竟有些上瘾,等他的手撤离之后,他才回了神儿,问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恒书耳朵一直竖着,听到贾赦的问话,忙凑到车边及时解释:“前头的路被辆马车挡住了,四周围了好多百姓。瞧车该是刘忠良大人的,小的刚刚去打听了下,好像是个七旬老翁拦车告状,结果被马给惊着了,瘫在地上起不来。”
贾赦要下车看看,宋奚也要跟着,却被贾赦拦住了。
“你太招风,容易引人注意,再说我去去就回。”
宋奚眼看着他下了车,愣了愣,便禁止不住失声笑起来。招风?也算是一种夸奖了,这说明贾赦至少很认可他的相貌,还挺让人开心的。宋奚想想,又笑两下。
不一会儿,贾赦便带着一股凉气回来。
宋奚忙把手炉塞进他怀里。
“如何?”
“确如恒书所言,是个有冤情告状的,老头儿被马惊得不小心闪了腰,刘大人搀着他上车准备带他去看大夫。周围百姓都在夸刘大人正直,爱民如子。”贾赦口气愉悦道。
“刘忠良?”宋奚轻笑一声,“你倒说的轻松,上次因为晋王一事,他可挨了不少罪受。保不准他知道你就是《邻家秘闻》的著书人,便会记恨你呢,你倒挺大方的,还夸他。”
“一是一,二是二,晋地一事的确是他失察,这件事便是不因为我,早晚也会露出来,我早揭发出来减少了朝廷的损失,他的失察之罪还能小一点。他应该感谢我才对。再说这位刘大人的风评很好,在朝中时我虽与他没有什么来往,但冷眼看着他为人做事,的确是个耿直廉洁公正之人。”贾赦道。
宋奚用欣赏的目光打量贾赦,“倒是我小气了。”
“你跟刘忠良似乎不怎么来往,为什么?”贾赦问。
宋奚:“不是一类人。”
贾赦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马车这时候动了。
“不过说起廉洁,当下很容易让人想起方芹。”宋奚道。
贾赦:“字本无罪。”
宋奚笑起来。
贾赦不懂他笑什么,继续闭目养神儿,静了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宋奚那句感叹似乎是在给他提示。他总是爆朝廷官员的丑闻,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天下的官员都没好的了,是该抓几个典型,颂扬一下好官。
贾赦便再没了睡意,在脑子里搜罗人选后,还是有些不满意,然后就打量起宋奚来。
宋奚被贾赦用打量货物的目光看了半天,心情有点复杂。等了会儿,也不见贾赦解释,直接下了马车。他忙跟上去,问他刚刚看什么。
“朝中有忠臣,奸臣,还有站中间不偏不倚的中庸之臣。你算哪种?”贾赦问。
宋奚反问贾赦:“你觉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