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秦砚按住苏玉的手轻声道,“不要乱动。”
苏玉稳住身体:“手麻了,想换个姿势。”
秦砚抬头看了苏玉一眼,笑道:“缓解手麻,最好的方法可不是乱动,要这样……”用指尖继续轻轻在苏玉手上打着圈,秦砚仿佛不放心,嘱咐道,“往后拆下纱布之后,也需多在伤口周围揉按,但切忌直触伤口,这样既可以活血化瘀,对生肌淡疤也有好处。”
“记下了。”苏玉点头道,望着秦砚又垂下的眉目,继续道,“你说与你对弈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因为我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对么?”
秦砚手上按揉的动作一顿,却没有直接回答,只道:“你是我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喜欢的人,但我很明白我是你用过的棋。”苏玉讽刺一笑,摇了摇头,“我方才还在疑惑,既然你喜欢的是我,为何还要同意与我和离。现在我才知道,在你眼中什么都比不上权势与官途。”
苏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无论从你将太后送入宫中,还是为了迎合太后疏远苏家,都是为了给自己铺一条康庄大道,而我在你心中,从来都不如它。”
“人的心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执念,于你是情之一字,于我却是别的东西。”秦砚终于抬起头,眸中的光彩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却依然凝视着苏玉的眼眸,略带不安问道,“你会原谅我么?”
“不会。”苏玉避过秦砚的目光,张口直接回答道。
“嗯。”秦砚眼中仅剩的一波涟漪被自己的轻笑抚平,又变回一片死水,再也没有出声。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在这喧闹酒坊中静谧的房间默默不语。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一般,让人窒息的难受,两人连呼吸的声音都刻意压低,谁也不敢打破这最后的平静。
过了半晌,秦砚终于轻轻道了一声:“药上好了。”
“嗯。”苏玉应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秦砚一双指节分明的手在自己伤处动作,小心翼翼的将纱布打结系紧,却还一直执着她的手不放,苏玉动了下手,想将手从秦砚手中抽出,却复又被他扣下,这次的动作甚是快速,甚至带着一些慌张,险些碰到苏玉伤口。
“你……?”苏玉诧异道。
秦砚仿佛也很诧异于自己这个动作,一双乌黑的眸子目露迷茫之色,很是反应了一会,这才放开,缓缓道:“对不住,走了下神。”
第二十章
苏玉睫毛颤了颤,却坚持着将手一分一分缓慢的从秦砚的手中抽出,伤口因为动作不小心蹭到了桌面,苏玉浅浅倒抽了口气,却暗自希望手上的伤口更痛一些,这样便能让早已疼得麻木的心喘一口气。
秦砚却察觉到了,脸色一白,飞快地松开了手。
苏玉将手收回平放在膝盖上看了看,再抬起头时面上的表情却是久违的如释重负:“你说的没错,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两个执念,但你有一点却说错了,我的执念不是情之一字,而是你。”
秦砚的手依然维持着方才的的动作,指尖却猛地一颤,动作微小到让人难以察觉。
苏玉自嘲一笑,继续道:“当初我们在一起有多不容易,如今对我来说放下你便有多难,那么深的感情终归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没错,我承认我喜欢过你,甚至到了今天,到了这一刻,我依然不能将这份喜欢收放自如。但是……你仗着当初我喜欢你,不仅利用了我太多太多次,就连苏家你都没有放过。于你来说,隐瞒不等于欺骗。于我来说,喜欢不等于原谅。”
“确实合情合理。”秦砚眼眸缓缓一动,“你素来心软,却从来都不软弱。”
“那我便姑且把这话当做赞赏罢。”苏玉用没伤的手撑着桌子站起,视线突然增高的一刹那,虽然觉得从身到心虚弱无力,眼前却豁然开朗了不少,一切所悟换成一抹淡笑,苏玉平静道,“今日若是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以后也不要再对我说,从此以后,我们便如和离书上所说一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好不自在逍遥。”
说罢,苏玉转身便向厢房门口走去,却在手刚触及门栓时,听到秦砚在身后轻声唤了她一句。
“苏玉。”
口吻不同于往日的怡然洒脱,却带着一丝内敛缠绵,唤的却不是苏二小姐,不是夫人,而是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