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尔?”桑德斯夫人皱起了眉,似乎对这个印象并不好,其实现在对整个德兰里尔的人来说,雷尔都不是一个很好的印象。
“就是那个做了圣经中禁止的可怕的事情的人?”对于桑德斯夫人这样虔诚的教徒来说,她根本说不出来关于同性恋的词语。
埃文谨慎的抿了抿唇:“是的。”
“哦,我的上帝啊!这样的事情果然是一场灾难,怪不得上帝也要禁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桑德斯夫人子啊胸前划了十字,整个人看起来略微有些激动。
埃文一时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想着他和威尔逊公爵之间的关系,他似乎有些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这件事情的抵制。
“有谁来找过我吗?”埃文还是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说起这个,桑德斯夫人倒是有些古怪的看了埃文一眼,低声道:“哦,是的,佛尔德先生曾经来找过您。”
“佛尔德?”埃文忍不住皱起了眉:“他来做什么?”
“佛尔德先生这一次过来,看起来有些奇怪。”桑德斯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迷惑的表情:“他好像十分焦急的想要见到您,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您说,但是您走之前并未告诉我您的去向,所以我也只能让他先离开了。”
埃文的眉毛皱的越发深了,佛尔德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他,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第71章 爱恨情仇
佛尔德为什么会来找埃文这件事,并没有困扰埃文多久,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佛尔德就又来到了德兰里尔教堂,而这一次埃文甚至还没能换上牧师的袍子,只能有些惊诧的看着眼前略微喘着粗气的佛尔德。
而佛尔德此时也并不好受,他有些不敢直视埃文的眼睛,神情间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面色也十分尴尬。
埃文觉得有些诧异,他几次和佛尔德交锋,都从来没有见过佛尔德这个样子。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佛尔德先生?”埃文先打开了话题。
佛尔德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为难:“我……我听说了。”
“听说了?”埃文心中微微一动,表面上却有些疑惑的看着佛尔德:“您听说了什么?”
佛尔德干咳了几声,看起来比之前似乎更加尴尬:“就是……就是我父亲的事情。”他有些含含糊糊的,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尴尬了。
埃文这个时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神情也变得尴尬起来。
“那件事,我真的……”埃文虽然也设想过佛尔德知道后的情形,但是此时他却也不知奥该说些什么。
“请您不必再说了。”佛尔德突然打断了埃文的说话,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羞耻:“我父亲去找过你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也并不是这一点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只是我想要问你,当时那些流言蜚语到底是不是你传出来的!”
当时埃文决绝的拒绝对佛尔德的打击他自己虽然不说,但是其实是很深的,他之所以会恨埃文,虽然一方面有自己人生被毁的仇恨,但是却也有当年单纯的感情遭受到巨大打击的不甘,如今他突然知道原来是自己的父亲一手规划,他原本深刻的爱恨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此时也只能抓着这一点,让自己做最后的挣扎。
埃文看着佛尔德,心头一松,忍不住也叹了口气:“佛尔德先生,请您先告诉我,您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佛尔德听见他这样问,神情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紧紧的攥着拳,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一直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百般隐瞒像是一个圣人?布鲁斯,你不该在这件事情上说谎的,你也用不着问我如何得知这件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佛尔德之前遭受到了公爵的巨大打击,就像再整旗鼓,但是没想到在寻找证据的途中,居然找到了当年他父亲的那位秘书,他们在聊天的时候聊到了埃文,然后当年所有的往事便都像潮水一般的向他涌来,他几乎无法想象,当年他那位以冷酷严厉著称的父亲,是如何对付还是一个孩子的埃文的。
埃文看着略微有些激动的佛尔德,一时间有些无奈,语气也温和一些:“佛尔德先生,我之所以对此事闭口不言,不过是对一位逝者的尊重,您的父亲让我发过永不开口的誓言,我并不想违背这个诺言,但是如今您既然全部知道了,那我也就开诚布公的告诉您,当年您的名誉受到了损害,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对于这件事,我责怪我自己,是我交错了朋友,导致了您受到了这样的危害,如果您要恨得话,就怨恨我吧,都是我的过错。”
埃文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佛尔德的双拳攥的更紧,直到最后,他双眼泛红的看着埃文,几乎是低声嘶吼道:“对于这件事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埃文垂下了眼眸,神情间带着一丝悲悯:“您的痛苦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安心,所以我才投身宗教,希望主能够化解我心中的悔恨,但是这么多年,对于您我还是感到十分抱歉,佛尔德先生,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可以化解我当年的罪孽,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补偿您,我更没有脸去请求您的原谅,这件事让我一辈子都痛苦不堪,无法面对。”
埃文说的真情实感,语气中的悲哀与痛苦几乎让神明落泪,但是佛尔德神情却越发不妙了。
“这就是你想要说的吗?”与之前一样的问话,但是这一句更像是从牙关中挤出来的一样,但是一股狠劲。
埃文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佛尔德,他的双目通红,眼中隐含着一丝疯狂和不甘。
“佛尔德先生?”埃文感觉到一丝不妙。
“我问你,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要说吗?”佛尔德死死的盯着埃文,似乎想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埃文越发觉得古怪了,这个佛尔德到底想要做什么,与自己预期的结果似乎有些不同。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埃文语气略微有些忐忑。
佛尔德看着埃文,看着他坦然的目光,看着他疑惑的神情,原本憋在胸口的那股气却突然掉了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
佛尔德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这么多年自己对这个人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他总是出现在自己梦境的最深处,成为自己一辈子的梦魇,他从一开始的爱变为最后的恨,这种倾尽了全部身心的感情,仿佛成了自己这一生都摆脱不掉的情绪,甚至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但是突然有一天,当一个人突然出现,告诉自己,当年的这些爱恨情仇,不过是别人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出剧本,就连自己恨意最深的那一个原因,也与他并无关系,虽然他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但是他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父亲的那位老秘书告诉了自己当年父亲调查出来的原因,与埃文说的别无二致,这件事并不怪他,只怪自己轻信于人。
佛尔德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拳头,长长的出了口气,当他看向埃文的时候,眼中已经恢复了冷静。
“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我很抱歉。”佛尔德冷着脸看着埃文,所有的情绪都被掩盖在了深深的眸子中。
就让这件事情彻底结束吧,那些爱恨,那些痛苦和挣扎,都统统结束吧!
埃文看见恢复了冷静的佛尔德,这才松了口气,这个人的情绪真的是阴晴不定。
“您不必抱歉。”埃文的神情依旧温和:“这都是我的过错,我会用一生去忏悔。”
佛尔德有些冷漠的点了点头,再没有多说,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埃文道:“我明天就回离开德兰里尔,再也不会打扰您的。”
说完也不等埃文的反应,迅速的离开了教堂。
看着佛尔德远去的背影,埃文一时间有些无语,佛尔德这个人,真是太难搞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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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尔德穿过乡村的田间小径,看着远处渐渐升起的朝阳,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些空落落的,他自从昨天知道真相后,就一直迫切的想要见到埃文,他不知道自己期盼的到底是什么,但是绝对不是今天这样客套而又冰冷的对话。
也是在此时他才突然发现,原来对于当年的那些爱恨,始终走不出来的人只有他一个,只有他还固执的记着当年的爱恨情仇,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记得他喊自己名字时候的神态,记得自己向他告白时他脸上夸张的表情,记得他离开时自己撕心裂肺的痛处,那些年少时的懵懂,仿佛是一块上了色的油画,让自己原本乏味干瘪的人生变得如此的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