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维尔法官顿时喜形于色:“多谢您的夸赞,布鲁斯牧师先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我作为法官,自然也不会草菅人命。”
威尔逊公爵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埃文几乎是有些尴尬起来,虽然他一心都想要赢得公爵的欢心,但是这样露骨的赞叹即使他脸皮再厚,也有些觉得脸红。
“您的夸赞我受之有愧,我对于此事的认知不会比任何人多,但是也不会比任何人少,我只希望能够完整将我知道的事情描述出来,做出裁决的将会是我们这位可敬的法官。”埃文冲着康维尔法官微微颔了颔首。
康维尔法官十分满意埃文的恭维,脸上当即便带出几分笑意。
威尔逊公爵的嘴角闪过一丝几乎微不可觉的笑意,看着埃文的眼神也柔软了几分。
正在这个时候,钱德勒警长带着所有的相关当事人也来到了现场。
钱德勒警长十分诧异公爵竟然也在,但是对他来说,却也算是一件好事,因为毕竟有一位公爵作见证,是十分荣耀的事情。
劳伦斯夫人因为长久的牢狱之灾已经十分憔悴,她惨白着一张脸,直直的看着脚下,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而劳伦斯先生虽然没有遭受牢狱的痛苦,但是脸色却比劳伦斯夫人还难看,他原本得体优雅的风度在此刻尽数丧失,衣服有些皱巴巴的,脸上的胡渣也十分浓密,自始至终都一直看着劳伦斯夫人,眼中隐含着深切的悲哀。
桑德斯夫人倒是好一些,她神情平静的被钱德勒先生搀扶着,只有在看向劳伦斯一家人时,眼中才会流露出一丝恨意。
而海斯特医生则是一脸手足无措的带着艾丽娅站在一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幸亏艾丽娅比较冷静,一直死死的攥着海斯特医生的胳膊。
人既然都已经来齐了,钱德勒警长站到了大厅中央,开口道:“女士们、先生们,想必大家很清楚我这次召集大家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这次关于德兰里尔约翰·劳伦斯先生的死亡,我做出了我的判断,同时也得到了劳伦斯夫人认罪的证词,但是现在,布鲁斯牧师对于我的结论提出了异议。”
钱德勒警官说到这儿的时候略微顿了顿,场中之人神色俱都一震,尤其是劳伦斯夫人,她几乎是有些惊慌的看向了埃文,眼中俱是一片不可置信。
“你……你不能……”劳伦斯夫人喃喃道。
埃文看着劳伦斯夫人嘴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劳伦斯夫人,您的牺牲让我深感敬佩,但是这样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您牺牲您自己,小约翰的灵魂是不会安息的。”
劳伦斯夫人腿脚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不……不……这都是我做的,我的约翰,我的约翰是我杀死的……”
埃文看着劳伦斯夫人,神色中含着一丝悲悯:“那您为何要杀死约翰呢?”
劳伦斯夫人有些惊慌的四处环顾,当她看见桑德斯夫人的时候,一种深切的绝望顿时从心底溢了上来:“我……我不知道,我是失手杀了他的,我不是故意的……求您了……”
埃文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尊重您的牺牲,但是也请您尊重在场每一个人的认知能力,约翰的伤口是左撇子所造成的打击伤,如果您是失手杀死了约翰,那您就需要单手举起那个沉重的台灯,击打比您至少高十英寸的约翰,您看,您是一位瘦弱的女士,我并不认为您能在无意间造成这样的结果。”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在瘦小的劳伦斯夫人身上,她穿着最小的码的衣服,仍旧显得十分空荡,这以前一直都是劳伦斯夫人引以为傲的事情,但是在此时却成为了致命的缺陷。
钱德勒警长却突然在此时开口了:“那约翰的堕落呢?”
他看得人是劳伦斯夫人,劳伦斯夫人却是一脸的茫然。
埃文冲着钱德勒警长颔了颔首:“警长先生,多谢您的提问,我们现在就可以很直观的看出,劳伦斯夫人并不知道约翰的堕落,她口中的堕落不过是约翰因为不听管教而执意与艾丽娅小姐订婚,她对约翰先生的阴暗面一无所知。”
劳伦斯夫人此时却像是抓住了一块浮木,高声道:“我知道的!我知道!”
埃文有些可悲的看着她,柔声道:“我亲爱的夫人,请您不要再欺骗我们了,约翰的堕落只有吉米一个人知道,而他也只告诉了一个人。”
埃文看向了站在劳伦斯夫人背后垂着头的劳伦斯先生,他从刚才开始,就像是一块僵硬的枯木一样直直的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而在埃文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终于抬起了头,泪流满面。
劳伦斯夫人像是发疯了一样扑向了劳伦斯先生,她死死的抱着劳伦斯先生的后背,声嘶力竭:“你快走!离开这个地方!这是被上帝诅咒的地方!他会吞没你的!所有人都想要诬陷你!我可怜的约翰!”
劳伦斯先生的教名也是约翰。
劳伦斯先生像是被什么给定住了一样,任由劳伦斯夫人撕扯着他的衣服,一动不动。
“您是说我吗?”劳伦斯先生望着埃文,语气带着一丝释然。
埃文有些遗憾的颔了颔首,将手中的信交给了钱德勒警长。
吉米信里的内容十分简单,他那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劳伦斯先生,但是很可惜,劳伦斯先生并不欣赏他的诚实,当场就将他赶出劳伦斯家,并且警告他不要胡言乱语。
可怜的吉米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劳伦斯家,但是对于小约翰又感到十分抱歉,于是又返回了劳伦斯家,想要向约翰说一声抱歉,但是他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劳伦斯先生从屋中走出来。
第二天,约翰死亡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德兰里尔,而吉米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迅速跳上了最早的一班火车,永远的离开了德兰里尔,在走之前他写了这封信,但是由于糟糕的书写,让这个真相直到现在才终于大白于天下。
钱德勒警长十分震惊的看着劳伦斯先生,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会做出这样让人感到震惊的事情,比起这个,他宁远相信是劳伦斯夫人所做。
“那……那个胸针呢?”钱德勒警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得看向埃文,眼中带着一股急切。
说起这个,埃文不由得看向了劳伦斯夫人。
“警长先生,您是一位男士,可能难以理解一位女士对于珠宝首饰的热爱,劳伦斯夫人在整个德兰里尔都是时尚的风向标,她穿最华丽的晚礼服,用伦敦最新款式的包,喜欢举办晚宴,夸耀自己的生活,她对于高品质的生活有一种急切的追求,我无法理解,当一个这样的人,得到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胸针的时候,为什么一次都没有佩戴过,反而最后将它掉入了炉火之中,葬身于自己最喜爱的儿子的尸体旁边,最后却连一次寻找都未曾有过。”
埃文一步步逼近了劳伦斯夫人,她看着她几乎是有些哀求的神色,语气和缓的问道:“我亲爱的夫人,请您告诉我,这枚胸针上的珍珠是什么颜色的?它的背面又刻了什么字呢?”
劳伦斯夫人此时已经接近于慌乱了,她胡乱的摆着手,求救般的看向了劳伦斯先生:“我……我忘记了,是我做的……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她胡乱的抓紧了埃文的双手,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埃文看向她的眼神无动于衷:“夫人,请您告诉我。”
“你不要再问我的!你这个魔鬼!你会下地狱的!”劳伦斯夫人几乎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她胡乱的撕扯着埃文的袖子,眼中满满的全是仇恨的怒火。
威尔逊公爵看了微微皱起了眉,想要上前解救埃文,钱德勒警长也迅速反应过来,想要命令警员拉开劳伦斯太太,场上的形势一度处在失控的边缘,所有人都被劳伦斯太太疯狂的行为镇住了。
“那颗珍珠是粉色的,那枚胸针的背后写的是,送给我最亲爱的玛丽,你虔诚的约翰。”
劳伦斯先生的声音将这一切的疯狂都冷却了下来,声音不高不低,和缓的就像是在念一首温柔的情诗。
☆、第25章 过度溺爱
劳伦斯夫人眼中泪水突然就留了下来,她看向劳伦斯先生的方向,那眼中的深情,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带着深深的眷恋,然后在下一刻的时候,她突然就晕了过去。
劳伦斯先生箭一般的冲了出来,将要倒地的劳伦斯夫人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