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前世的人界之主,今生竟是巫修,同荒古凶兽结印,同瑞兽神鸟为伍,更与妖族搅合在一起。
该说行事独特?还是前生受到太多委屈,太多束缚,死得冤枉,今生一起爆发,打算改天换地?
无论如何,巫修都不可能成为人界之主。
天道肯开后门,世间也没这个道理。
两界合并?更不可能。
搓搓下巴,转头看看开阳真人,景元尊者突然有了主意。
困在人界几百年,难有人事能让他上心。继续呆在凌霄观无聊,做来去如风、行踪诡异的内门长老,不如搭上这个巫修,哪怕要结印,也不是问题。
陨落万年,一朝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人修,不至于惊慌,行动不便却是真的。
景元尊者难得叹气。
先前,他满头雾水,不晓得人修究竟做了些什么,如此不受天道待见。千年没有修士飞升,连自己的境界也因此停滞。
如今看来,该怎么说?
作死啊!
一门心思的作死,想挽回都不可能。
万年之后,总算有比他更作死的范例。相比之下,他只是找人打架夺宝,算的了什么!
人修想改变局面,只有血债血偿,了结这段因果。灭除五国,才能重聚气运,得天道承认。
越想越有道理。
景元尊者放下手,很想马上就同李攸“面谈”。如果对方需要,他可以代为动手,逐个灭国,不在话下。
作为交换,他需要借助洞天福地提升境界,冲破元神,恢复本体。届时,方可闯入时空乱流,寻找遗失万年的藏宝窟。
想想留在藏宝窟中的灵丹仙药和天材地宝,景元尊者不由得肉疼。
当初不觉得,只当寻常物件堆放。在人界受穷几百年,方才知晓,这些看不上眼的东西,对现在的自己何等重要。
只要有一瓮鲸王血,问题就可解决大半。哪里用得着藏身凌霄观,和人修牵扯不清,以致沾上因果,一起被天道惩罚。
“得不偿失!”
景元尊者摇头,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安守本心。然幻境内的一切,仍清晰映入脑海。
白云山祖师以法阵压制人皇剑,镇入山门主峰。后以秘法祭炼浮空、浮云二山,以为葬具。后不知缘故,舍弃浮空山,渡劫飞升。
周侯在夏宫身死,余下以燕侯境界最高,当先率兵追上九层祭台,联合百名修士张开法阵,层层铺开,阻截去路。随后钉下石柱,楔入法诀,将祭台镇入边境,稳定国运。
齐侯、梁侯、秦侯虽未追上人皇宫,亦未空手而归。
夏宫万年藏宝皆被五国瓜分,三人更抢到未被火焚的几部法诀,珍而重之,以为皇室重宝。
在背负行宫逃离的过程中,四只玄龟均身负重伤。其中一只被斩断背甲,血流如注,拼着最后一口力气遁入剑山,将追杀者甩在身后。
看到这里,众修士无不唏嘘。
李攸面无表情,紧握的双拳证明,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绝不平静。
夏都不存,修士拼死杀开血路,都城居民仍多数葬身火海。纵有脱身,也像逃亡的夏朝宗室一般,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大火烧了数日,烟尘滚滚,弥漫天边。
周侯尸身被运回,以其长子继承国君位。
五侯划分边境,大肆瓜分夏朝故土,各立国都,登位祭天。同时不忘陈兵边境,防备邻国借机生事。
夏皇已死,夏朝既灭,固有的盟约随之瓦解。
昨日的盟友,很可能成为今日的敌人。
为保所得,五名国君重新订立盟约,即为后世的“五国之盟”。
国君登基大典上,祭祀向天祷告,过了许久,未见空中有任何变化。
史书记载,每临夏皇登基,必天降彩虹,云飘仙音。有仙人持礼恭贺,神鸟翩翩起舞。
五国国君的登位大典上,任凭祭祀火烧眉毛,汗流如瀑,始终没有半点吉象,反而凶兆连连。
雷云聚集,接连劈下闪电,火光突起,烧毁搭建的祭台,险些连祭祀一同烧死。
“我等所行乃是顺应天意!”
此言一出,雷劈得更狠,闪电落得更快。
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一时间,恍如末日景象。
九道惊雷之后,电光仍未散去。空中乍现裂痕,传出巫帝妖王声音。
“人修逆行,致夏皇陨落,人界已无主,三界盟约不存,汝等必偿因果。”
声音穿透天地,如洪钟大吕。
五国国君骇然失色,惊惶之间,竟有两人气海受损,道基不稳,跌落境界。
待雷云散去,火光消散,登基大典彻底成为一场闹剧。
或许知晓自身不被天道承认,破罐子破摔,也或许是立意顽抗到底,挟万民保存自身,大典之后,五国宗室广播流言,多是“夏皇残暴,涂炭生灵,国君替天行道”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