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请。”
青衣侍者退后,李攸就席。
云霁则被引到左侧第一席,位在五轮宗、天人宗、烈焰宗长老之前。
“真人请就席。”
青衣侍者礼仪周到,云霁轻笑颔首,处之泰然。
李攸端坐桌后,视线扫过厅内修士,羡慕、嫉妒、鄙夷、钦佩、赞许,席间百态尽入眼底,倒也十分有趣,总算不觉得无聊。
端起茶盏,立刻有侍者上前,弯腰提起茶壶,“尊者请用茶。”
水声汩汩,热气飘散,茶香四溢。
茶杯送至鼻端,片刻之后,重又放回桌上。
“赵城主果真豪富。”
不饮茶,只闻茶香,也知其价值不菲。
侍者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视若无睹,听若未闻。
开阳真人晚到一步,被引入右侧第一席,见到李攸,立刻笑言问候,“李道友。”
“杨道友。”李攸起身还礼。比起云霁,开阳真人更为真诚。
“荒川古境之内,李道友高义,多番相助,我等方能脱困,杨某实感激不尽。”开阳真人端起茶盏,“现以茶代酒,聊表心意,请道友满饮此杯。”
“……”果然“真诚”才是大杀器。
无奈对方实出好意,不便拒绝。
茶盏送到嘴边,李攸踌躇,真喝下去,会不会发生意外状况?
灵机一动,借长袖遮掩,一杯香茶倒入气海石子。
两头山鹿正啃蝎钳,兜头一杯茶水,蝎肉同时落地。头顶热气对视一眼,一天吃六顿,终于引来尊者不满?
放下啃到一半的蝎钳,艰难转身,为让尊者息怒,必须控制食量!
山鹿心生误会,李攸丝毫不知。
放下茶盏,同开阳真人相视而笑,正要再言,忽听一声冷哼,玄楼观钱真人被引到右席第二,正在两人之间。
见此安排,李攸不动声色,开阳真人则面露不快。
凌霄观与玄楼观并列一山之下,和气只是表面。
开阳真人性情使然,对玄楼观行事颇有微词,自不愿同钱真人同坐。兼城外之事,李攸同玄楼观已生仇怨,这般安排席位,不知山城是何居心,一时疏忽,还是刻意挑起事端。
“杨道友,李道友。”
钱真人面带冷笑,目光阴沉。
开阳真人只知青峰剑尊自爆元婴,尚不知青冥剑尊也因李攸身死。玄楼观在荒川古境布下杀阵,意图守株待兔,不想引来的却是一头洪荒巨兽,背后还有更大靠山。
青冥剑尊陨落,七人本命法宝被夺,身陷险境。如非得到一块碎石,半张云图,钱、冯二人也将与同门一样,困死古境之中。
仇恨,耻辱!
钱真人表情不善,杀意难掩。
开阳真人皱眉,手捏法诀,一旦钱真人发难,必先一步祭出符篆。
李攸端坐桌旁,拿起一枚灵果,暗中提高警惕,面上仍无表情,似根本不将钱真人看在眼里。
钱真人怒火更炽,正要暴起,突听对面传来声音:“钱道友。”
右席三人同时望去,只见云霁持盏笑道:“宴席之上,钱道友火气大了些,何不饮盏香茶,安坐静心,以免辜负赵城主一番美意。”
冯真人位列左席第二,听闻此言,沉声道:“云道友何意?”
“冯道友以为何意?”
冯真人冷笑,“云道友一意孤行,与来历不明之人交好,山门可知?”
云霁放下茶盏,笑容始终未变,“两位既不愿共盏,云某也不便勉强。杨道友,李道友可愿同饮?”
开阳真人笑道:“正有此意。”
李攸仍然沉默,却也端起茶盏。
“云真人莫要忘记我等。”烈焰宗长老起身道,“修道之人最重因果,荒川古境内,若无云道友和李道友联手,我等怎能安全脱身?”
“正是。”五轮宗长老接言道,“该我等请两位道友共饮才是。”
“此言有理。”
天人宗长老举杯附和,厅内大半修士持盏起身。冯、钱二人脸色更加难看。
“谢诸位盛意。”云霁还礼,起身离开左席,走到钱真人面前,“既是宴饮,当不拘凡礼。我同钱道友换个席位,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你……”
钱真人脸色铁青,冯真人神情骤变。
换席?左侧第一,岂是轻易能坐?
面上君子,内里枭雄。以君子之礼将对手逼上绝路,远比奸邪伎俩更加狠辣。
云霁摆明态度,不将玄楼观看在眼里。观其往日行事,非狂狷鲁莽之人,这般不留颜面,定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