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笑了笑,点点头。
傅承宣立马露出欣喜的模样,但是转而又愁眉苦脸起来:“不过爹娘一定不许我带你出去玩,不如……”他冲陆锦挑挑眉:“你去跟爹娘说?”
见陆锦迟疑,傅承宣赶紧解释道:“是这样,若是我去说,爹娘必然觉得又是我贪玩,以你为借口自己想要去玩,可若是你自己想要出去透透气,那就不一样了……”顿了顿,又赶紧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想不想出去走走透透气?若是你真的不想,只当我没说就是了!”
陆锦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道:“无妨,出去走走也好。”
傅承宣一击掌:“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跟娘打声招呼!”
说着,搀扶着陆锦就要起身,陆锦不知道他为何这般急躁,笑着摇摇头,任由他搀扶着离开房间去了傅夫人那里。
然而,他们才刚刚出门,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就摸进了房间,他偷偷地跑到陆锦的梳妆台前,打开了一个小抽屉,找出一只雕花木盒,盒子里,有四个大红包……
“什么,出去玩?”傅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儿子媳妇儿,一会儿扫扫儿媳妇,一会儿扫扫儿子,目光最终落在傅承宣的身上,果不其然,傅夫人伸手就给儿子一拳:“臭小子,你又作什么妖!阿锦伤还没好,哪儿能到处跑跑跳跳的!”
傅承宣争辩:“整日窝在房中才好不了!走势要走一走才好得快,且阿锦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脚!”
傅夫人正要开口,忽然就想到更重要的事情——
最近儿子宠媳妇儿宠的很认真,他要带阿锦出门,是不是因为有什么别的原因……
然后她紧接着就想到了秦氏的到来。
之前她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去儿子他们的院子闹了一场,自己这个姐姐想的什么,傅夫人也不是不清楚,难道儿子现在带着媳妇外出,是怕秦氏又因为婉莲的受伤吵闹不休影响了儿媳妇的休养?
有了这样一层想法,傅夫人犹豫了。
傅承宣抓住时机,蹭上去一阵好磨:“娘,就让我带阿锦出去走走吧!”
傅夫人拿他没办法,望向陆锦:“阿锦,你能行么?”
陆锦笑着点点头:“无妨。”
最终,傅夫人也松口了。
走走也好,她也该将府里的事情好好处理一番。
得到了允许,傅承宣整个人像是被上足了发条一般,兴冲冲的扶着陆锦回房。
已经休息了几天,她的伤口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血红,再过一段时间应当就会结痂,只要不大动,应当不会有问题。
傅承宣似乎真的很兴奋,将陆锦安置好后,就去规划出去玩的详细安排,陆锦看着他这样兴奋,脸上的笑容也是久久不散。
只不过,傅承宣刚刚出了房间,那愉悦的脸色变陈冷了几分。他的确是真心想带陆锦出门没错,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弄清楚一件事情。
阿宝等了很久,见到傅承宣走进书房,忙不迭的凑过去:“少爷!”
傅承宣直接问道:“看到了吗?”
阿宝有点不确定的看着傅承宣,他有些担心自己做的事情会有碍少爷和少夫人的和谐……
然而,在傅承宣的气场逼压中,他溃败了:“看、看到了……封的四个红包,有两个是空的……”
傅承宣闻言,眉宇间多了几分深沉。
当日,两人成亲,傅时旋和傅夫人给两人都封了红包,只是那时候两老照顾进门的新妇,将四个红包都给了陆锦,傅承宣虽然没拿到红包,并不代表他没有暗搓搓的拆开看过。
那银票的折痕,新旧程度,他隐约还记得……
陆锦回来了就将红包放在自己的梳妆镜的抽屉里,每个红包都封了一百两银票。
如今,有两个红包空了。
诚如陆锦所言,她习惯对自己的吃穿用度都做个记载,这在傅家也是有这个规矩的。且从她嫁进家门以来,几乎没有花过什么钱,现在她成了国子监的博士,还有束脩俸禄,更加不缺钱。
怎么平白无故就少了两百两?
婉莲的屋子里,还是一片沉寂。
秦氏喂她喝完汤,嗫嚅道:“要、要不要躺下休息?”
这个语气,和从前恶狠狠地语气完全不同,婉莲红着眼睛,点点头。
秦氏轻轻地扶着婉莲躺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当时婉莲生下来的场景。
婉莲是长女,那时候生下她,其实秦氏是十分的喜欢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也想着要好好的教养。然而她喜欢,并不代表旁人也喜欢。
她有绥国公府这个亲缘背景,所以在家中尚且没有被看得太低,但是公婆的不满,丈夫的失望,都被她看在眼里。
久而久之,最初的疼爱和喜欢就这样渐渐地淡了,她终于发现,就算将婉莲教的在如意,也不如一个传宗接代的胖小子更有价值。直到秦氏发狠一连生下两个儿子,重心就彻底的转移……
其实,婉莲很听她的话,哪怕有时候她教的是错的,她也认认真真的记住。
秦氏正在走神,忽然间,面前多了一只手……
方才送来的银票,秦氏接过后,并没有立刻收起来,而是叠好了放在婉莲的枕头底下。
此刻,婉莲将银票拿出来,递给了秦氏,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说话也有些无力,但是并不妨碍秦氏听清楚。
“娘,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弟弟还小,听说还生着病,他们更需要这个……表嫂说的不错……我在这里,并不需要用钱……”
婉莲的话,让秦氏心如刀割。仿佛有什么潜藏着的意识,在这一刻被彻底的唤醒。
她流着眼泪看着婉莲:“莲儿,等你好一些了,就跟娘回去。你弟弟……也很想你……从前多半时候都是你带着他们,你这一趟出门时间长,他们又生病了,总是问我‘阿姐什么时候会来’……这钱……你先拿着……”
婉莲无力的垂下手放在床上,手中还拿着银票,似乎只是举累了,歇一歇。她泛红的眼睛望向另一边,没有接话。
明明是有许多话要说,可是真正这样坐在一起的时候,母女间却惜字如金。
“你也累了,先别说话了。你睡个觉,我把碗拿出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