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车一到谢府,陈芸就立即叫来了郑嬷嬷,耳语了几句话后,郑嬷嬷就急切的出去了。
陈芸这边一则是快要离京了,另一则担心姐姐那边的突发状况,回去后就一直烦躁的不得了,偏偏又来了葵水,整个人像个要随时爆炸的皮球。
夜里,第三次把谢奕从床上踢下去,谢奕泪汪汪的捂着腰趴在床下,好半天没起来。
好不容易等他爬上床,陈云还在辗转反侧的胡乱翻身。
“乖啊,让我抱抱。”
谢奕强搂住陈芸,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不顾她踢蹬着又踹的他膝盖酥疼,坚持两条腿压上了她的腿,另一只手还放在陈芸冰凉的小腹上,为她暖着肚子。
被牛皮糖粘在身上一样,陈云被谢奕压实在胸口处,有种沉甸甸的重量,从他掌心传出的热力也温暖着她的身体,陈云奇异的竟然觉得有丝安心,也不再闹腾,如同鼓鼓的皮球慢慢的放了气,情绪和缓下来。
她确实有点太焦躁了,这样在任何境况下都是于事无补的。
等到三天后,陈芸和谢奕即将离京,陈芸才从郑嬷嬷那里,得到姐姐那边的消息。
多亏陈芸派人立即通知了桐记的掌柜的,果然当天夜里就有一群人趁着夜色突袭,但是桐记的所有人已经早就撤离了,他们在京里还有其他据点,主力毫发无损,最终以桐记失火店铺焚毁而告终。
桐记里面之前有内应的,已经及时找了出来,提早解决掉。
但是其他人还是不敢张扬的,桐记掌柜的和几个常在外面跑的人都藏在了隐密处,暂时无法出来,目前陈蓉也不敢再恢复信息渠道,传递消息的途径就少掉十之六七了。
但是好在陈荣已经有所计划,倒是可以稳住局势,还可以借由另外的人来传信。
陈芸离京后传信就只能通过予深那边了,由蒋氏按照事情缓急进宫,或者是通过那个人来传信,陈芸有预感,以后大概他真的是能发挥关键作用的一环好棋。
谢奕离京前一夜,谢老爷难得提前回府,置办了一桌酒席为谢奕饯别。
席上谢老爷推心置腹的说了许多自己在地方上为任的经验,他虽然不太赞成谢奕这么早就出京,但是孩子想要锻炼自己,提升能力,做父亲的也自然要支持。
“我为你准备了两个门人,他们以前一直是我身边能得用的,以后到了地方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多听他们的意见,也可以传信回来。”
“好在滁州也不算偏远,虽然整个周县都贫瘠,但是你若是肯用心,自当大有可为。记住,不要好高骛远,遇事也不要强行出头。”
本质上讲,谢老爷只有谢奕一个还算成器些的儿子,自然是有几分慈父之心的,因而方方面面,从生活到处理政务,谢老爷能想到的都毫不藏私的把经验传达给谢奕了。
谢老爷本身也是从底层小官一步步爬上来的,他的经验既实用又珍贵,原本暗地里谢奕还有些抵触心理,迫切的想摆脱亲爹的阴影,但是听着听着,倒也不像原先那么抗拒了。
毕竟是不是真的为自己好,谢奕是能分辨的,这样一来,他的内心更复杂了。
“二郎,你也长大了,许是之前我们父子确有嫌隙,但是血浓于水,到底掩盖不了。有些事,也只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的时候,才能体谅和理解。”
谢老爷头一次在谢奕面前没有摆出严父的架子,不像之前那样端着道貌岸然的姿态,而是像个邻家叔伯般,脸上带着老男人那种独有的沧桑味道,又慈和又温情,并且亲自给谢奕倒了酒,两人碰了碰杯子,各自一饮而尽。
两人一直谈到三更,谢奕这才带着一身酒意回房间,陈云已经睡了,他借着月光的银辉,坐在床头的凳子上,撑着腮看着陈芸的睡脸,直到黎明将至,仍无睡意。
说实在的,谢奕算是彻底明白,他爹要是想和什么人拉近关系,有的时候,真的是能做到极致,真的无法让人厌恶。
第二天一早,谢奕又去谢夫人那里拜别,看着母亲怏怏的躺在床上抹眼泪,脸色蜡黄,就算受到了精心的照顾,也到底不如之前有精神气了。
谢奕最放心不下母亲,昨晚又和谢老爷说起过,谢老爷和他保证,看在他们几个孩子的面子上,谢奕走前对谢夫人什么样,离开后还对谢夫人什么样。
目前的状况下,这已经是极好的了,谢奕无法开口让父亲忘了母亲对他的侮辱,也无法让谢老爷原谅谢夫人,那么彼此相安无事,就算和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