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等在一边,看着也是笑而不语。
这位许家姑娘,性情现在看来还行,但愿以后可不要像了她那家才是。
归德侯府的这位大公子,可不是他父亲那种当断不断的人,宣大公子狠起来,自己的臂膀都斩,命都敢拿上去赌,何况是一个与他有仇的人家的女儿。
“夫人。”许双婉一下来,就朝杜夫人轻福了福身。
杜夫人嘴角笑容更浓,朝她伸手,“贤侄女,随我进去罢。”
“是。”
杜丛之身为朝廷大学士,颇有来历,他父亲是二十多年前被先皇御赐的天下八贤之一,他自身也是学识渊博,现为国子学博士,座下学生多为三品以上官员及国公子孙,当年,他父亲杜贤士也曾是圣上的老师之一。
杜贤士与宣仲安的外祖姜太史姜子浩交情甚笃,杜丛之年幼就拜了姜太史为师,师徒结缘年渝三十余载,早已情同父子,遂老师请他出面为外孙的婚事为媒,杜丛之毫无避讳,就请夫人代了他出面。
杜丛之为官多年,但沉醉学问,一心教学,身上书生气不减,且他是磊落之人,为人狂放,听下人道宣仲安带妻子过来与请安,当下就出了书房过来迎客,不等子侄与他见礼,就笑道:“你来得好巧,不多时我就要回国子学了,你若是来谢礼,得跑那去给我煮茶陪我下棋才成。”
“那是仲安来得巧了。”宣仲安便笑道。
“但也免不了,快快去给我煮茶,夫人,夫人,请你快叫人备好炉壶。”
杜夫人白了他一眼,但是她满脸笑意,朝许双婉笑着点头示意了下,就去叫人去准备了。
“好夫人!”杜大学士还在她背后赞她。
杜夫人笑着摇头而去。
许双婉只耳闻过这对夫妇琴瑟调和,却没见过真人,这下亲眼见到,微有点讶异。
这下不容她多想,杜丛之又与宣仲安开口道:“去茶庐坐罢。”
宣仲安笑着点头,朝许双婉看了一眼,与他道:“我今日带婉姬来见您,多谢您与伯母撮合我们之恩。”
杜丛之恍然大悟,看着眼前的大美人拍了脑门一下,“瞧我,见到仲安就把你给忘了,贤侄媳,可莫要见怪。”
许双婉没见过这等狂放不羁的学问之人,当下窘迫一笑,与他施礼,“小辈许氏见过伯父。”
“好,好,是个知礼的……”杜丛之连连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对外面的牵牵扯扯不是不知,但现下更多的,是想趁机跟宣仲安喝杯茶,谈一下燕地的事。
贤侄从燕地回来,带回了不少消息,之前他们聊过一点,但仲安与他说了个皮毛就去忙着他成婚之事了,现下终于等到他来,他可不想再多等几天。
谁知过几天,仲安还会不会有那个空来见他。
“来,随我来。”杜丛之说着,回过了神,又看向了宣仲安,“等会我想与你谈一下燕地那……”
宣仲安颔首,“如您之意。”
杜丛之见他不避讳许氏在场,当下也不在意了,哈哈一笑,就带着他们往茶庐而去。
茶庐温暖如春,他们一到,炉火就已烧上了,杜夫人亲自端了笔墨来,丫鬟们跟在她身后,端的都是茶盘棋子,见许双婉留下了,她便也没有离去,叫了丫鬟去端些新鲜果子来,与许双婉笑道:“我们吃我们的,让他们聊他们的。”
“是。”许双婉笑着颔首。
杜董氏也是一笑,对她的安静乖顺还是有些满意的。
这厢宣仲安已洗手烹茶,杜丛之也已开始问起了燕地子怀那个狂生的事。
“你上次说道子怀要去金淮?”杜丛之抚须,“这金淮也不是个好去处啊,他被燕王撵出来这消息,可是瞒不了多久,他去了金淮,谁敢收他?”
“那依伯伯之见?”
“来京城啊!”杜丛之拍桌,“没人收他,我收他!”
杜夫人一听,翻了个大白眼。
这老家伙,自从上次听到那个叫子怀的掀了燕王家的书桌,就恨不得把人叫到京里来,跟人痛饮三千杯。
杜丛之早年跟燕王交恶,等燕王去了封地都十多年了也没忘却,这叫子怀的书生能掀了燕王的桌子,那就是他杜丛之的朋友。
这厢知晓旧事的宣仲安淡笑了一下,往茶壶里撒着茶叶道:“他已起程去金淮,不过,有个事,伯伯可能更感兴趣。”
“何事?”杜丛之抚须。
“燕王要来京了。”
杜丛之抚到一半的须,手僵了。
过了一会,他又拍了桌子,“他还有脸回来!”
说着他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乱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嘴里念叨着“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这时,杜董氏也是愣了一下,朝宣仲安望去,“燕王要回京?”
“嗯。”宣仲安看向在旁桌的她们。
“圣上传的召?”
“早上。”宣仲安颔首。
他说这,许双婉不由看了他一眼。
早上?
她都不知他什么时候得的这消息。
“为何?”杜董氏又问了,这时候杜丛之也走了回来,她就站起了身,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安抚地拍了拍丈夫的手臂。
当年她家小姑子被燕王退婚,梁上自缢后,她家老爷一直不能忘记那悲痛,耿耿于怀至今。
而燕王自去了封地,都十多年没回来了。
“带药王回京。”宣仲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