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相中的女子自然是极好的,不仅自家出身勋贵,嫡女的出身,就是模样儿人品再没有一点儿不好的,谁知道在纯王这儿掉了链子。
“再好,我也喜欢红月了。”纯王还当真有点儿磐石无转移的架势。
见他如此一颗心都扑在红月的身上,太子抿了抿嘴角,看在弟弟的面子上,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过是为纯王的姻缘操心,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然而对于顺王来说就已经是惊恐到了极点了。
宫里出了事儿,他当然知道,因为那天赵皇后的宫中灯火通明,不仅王美人昭贵妃,就是昭阳帝都留在赵皇后宫中一晚上,那来来往往杀气腾腾的侍卫内监的车水马龙的,都不必顺王启动在宫中的暗子,这明显的就是赵皇后宫中出了事儿。
他心里也多少知道出事的是谁,然而叫他惶恐不安的,不是纯王出事,而是……他等了一晚上,除了说纯王病了,太医来往不绝,就没别的了。
说好的纯王□□了昭阳帝后宫宫女儿,□□宫中罪大恶极呢?
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因最近与楚家有些龃龉,顺王压根儿就没敢再去寻楚听云给自己出个主意,唯恐楚家拿着这个把柄日后要挟自己。可是如今就算他想说也不敢说了,虽昭阳帝看似没有什么紧张的地方,可是顺王却敏锐地感觉到从太子开始,这京中后宫都变得紧绷了起来。
当他知道昭贵妃亲自出马,叫人捆了大半后宫的宫人审问,审问的主事着乃是那位宣平侯府的江侍郎,协助的人里头有襄阳侯府的林如初,顿时眼前一黑。
这两个不仅有手段有心机,要命的是,都是顺王殿下的大仇人啊!
顺王一下子就知道厉害了。
纯王这件事儿,是他主使,经由岳美人的人安排的。
那宫女是他好不容易寻来的一点会妩媚之道,会叫人**不已的青楼女子,看似清纯良家,其实早就不知道服侍了多少的男人,早就知道怎么勾起一个男人心底最大的**。
只是这个宫女好找,然而送入宫里却困难极了,后宫叫赵皇后把持,自然很难动手脚,还是岳美人千辛万苦地打通了一个对赵皇后不是很忠心的宫人,方才将那宫女给藏在了宫里。唯恐叫人发现,还要百般遮掩,叫这宫女不至于露出什么马脚。
只要纯王真的与她有了什么,顺王就算是赢了。
这位叫他忌惮不已,仅次于太子给他威胁的二皇兄,哪怕逃过了君父对他无德无状的厌弃,也会因这女子身上带的花柳病,往后成为废人。
只要纯王有一点儿忍不住的地方,顺王就能弄死他。
到时候偷偷儿把这宫女给弄死往湖里一丢,就说被纯王□□不堪受辱投湖自尽,这事儿就算是完结。
可是顺王想得再美,也没想到还有如今的郁闷啊。
这纯王到底是上钩儿还是没上钩儿呢?
他躲在家中惴惴不安,也唯恐岳美人这亲娘坑儿子,叫后宫的肃杀吓唬两下就把事儿都说出去叫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然而还未恐惧完,躲在顺王府中战战兢兢的顺王就迎来了一位昭阳帝御前的大内监。
这面白无须的内监看起来特别和气,没有一点的凌厉,笑呵呵就跟胳膊老爷爷似的,可是顺王看见他,就觉得胃都缩成一团,冰冷疼痛得厉害。
这位老大人,据说当初传旨襄阳侯袭爵之事,硬生生把人家林家二老爷给气得吐了血啊!
吃了人家的孝敬还把人家吐了血,忒没有职业道德了他!
“老大人今日怎么亲自来寻本王了?”虽然心里鄙夷这等多吃多占还不干人事儿的内监,只是顺王此刻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在这内监阴嗖嗖的目光里强笑道,“本王最近差事繁忙,多日没有入宫给父皇请安,父皇这是……?”
唯恐最近经常入宫叫昭阳帝怀疑自己,顺王已经宅在家中很多天了。此刻,看着他强笑的脸,还有那颤抖的手臂,那内监的脸上就露出淡淡的笑容。
“可不就是陛下想念殿下,叫奴婢服侍殿下入宫么。”他笑得温柔极了,没有半点儿的异样,顺王却觉得眼皮子直跳。
虽然觉得这内监笑得有点儿不怀好意,只是昭阳帝相召,顺王也没有拒绝的份儿,努力露出一副茫然无辜的表情往昭阳帝的御前去了。
后宫今日依旧十分寂静,连带着昭阳帝的御书房都鸦雀无声。
顺王一进门,就看见太子坐在昭阳帝的下手,虽然是在沉默,可是一双眼睛却带着几分温柔地往昭阳帝的方向而去,此刻帝王正握着一个头上梳着漂亮的发髻,天真娇艳的小美人儿画画儿,那笔走龙蛇的特别挥斥方遒。
顺王定睛一看,见那眉开眼笑的小姑娘正是长乐,顿时就在心里不是滋味儿了起来。
仿佛除了长乐,能叫昭阳帝这样喜欢爱惜,寸步不离的,也没谁了。
叫顺王的精神一凛的,是昭阳帝御案前的两人。
一个消瘦苍白,阴柔俊秀,浑身上下鬼气森森,笑一笑叫人骨头缝儿里发凉的江周江侍郎。
另一个面容白皙美丽,生得仿若天光秀色的清贵优雅美少年,自然就是林如初了。
这两人的脚下,还跪着几个战战兢兢,奄奄一息地被丢在地上的宫人。
看见那几个宫人,顺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腾地就起来了。
很眼熟啊!
“这画儿好看,父皇与我的画技越发高超了。”长乐听见顺王在下头请安,急忙抬头去看顺王的脸色,见这厮的脸都青了,就知道江周与林如初这些天这找到的这几个有用的宫人绝对是能叫顺王置于死地的,一时心里就很满足了,哪里还顾得上作画……
反正公主殿下跟自家皇帝亲爹都没啥作画的天赋,她就急忙拉着昭阳帝跟自己一起坐在龙椅上,眼巴巴地叫道,“父皇要给二皇兄做主!”
“你心里就知道你二皇兄。”江侍郎还没禀告自己审问的结果呢,只是昭阳帝心里却有几分预感。
他打从江周建议自己去寻了顺王来,就知道个大概了,此刻他心情不怎么样,只是勉强忍耐着不要叫长乐看出来。
他也不是傻子,哪里想不明白江周的用意,只怕纯王被陷害之事,是跟顺王脱不了关系了。
做父亲的,哪个愿意看见兄弟纷争,你死我活到陷害兄弟呢?昭阳帝心里此刻十分不是滋味儿。
他刻意冷淡了一下顺王,见这个儿子的脸色发青,一时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毕竟比起纯王这死硬的茅坑里的石头,顺王一向贴心乖巧,懂事纯孝,皇帝也是人,自然更喜欢顺王。
可他真是没想到这个纯孝的儿子动起手来也挺狠的,一出手就几乎将纯王给废了,当日帝都最好的仵作验尸,说起这死去的纯美如花儿的少女身上竟然还带着脏病,昭阳帝那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兄弟政争,你死我活就算了,怎么能用这样阴狠的招数?
顺王怎么敢?!
想到这里,昭阳帝对顺王就露不出什么慈爱的表情,淡淡地颔首,也不叫顺王起来,侧头对江周说道,“江周,你说说看,你查到了什么。”
顺王见昭阳帝不叫自己起来,顿时眼前就发黑了。
他也明白,昭阳帝是定了自己的罪了,可是顺王却不愿意这样认命,拼命地想着叫自己脱罪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