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宫里的贵妃与公主,是他们能随意置评的?
襄阳侯府那老太太到处说贵妃与长乐的流言,太子早就不耐烦了。
若说赵皇后看在那老太太是自己个儿亲外祖母的份儿上,尚有几分宽容,那么一向都与襄阳侯府并不亲近,也没培养出什么亲近关系,也不将襄阳侯府当成母家的太子看来,襄阳侯府没有一点叫自己喜欢的地方。
他对襄阳侯府宽容,不过是看在赵皇后。
不然……
他正经母家是定国公府,襄阳侯府算哪根儿葱?
现在也就算了,他只是太子,日后若真的登基,看他怎么收拾襄阳侯府。
“总是看在母后的面上。”纯王咳了一声,用很正义的表情说道。
不过郡王殿下的脸也蛮遗憾的。
早知道太子根本不在乎林家,他他他,他多抽两下就好了。
“所以说……”太子口中溢出一声轻叹。
所以才说,等他登基之后才好收拾林家。
如今昭阳帝为帝,太子虽然为君父整理朝政,然而却很识时务地并不插手太多,叫昭阳帝对自己这个太子生出戒备来,毕竟天无二日,他尚是太子,何必与帝王争锋显示自己的机敏才干呢?
对于襄阳侯府,他只能无视。
只是来日若他登基,自然可以肆无忌惮。
怎么才能叫赵皇后的面子好过呢?
加恩定国公府,表示自己对赵皇后母家的荣宠,然后就可以随便抽襄阳侯府的脸了不是?
心中憋着坏主意,太子都不大孝顺地想到日后昭阳帝如何如何的时候了,正负手与纯王一同往后宫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他一转身,就见一位一身锦衣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含笑而来。
见了这男子,太子脸上微微一沉,之后露出淡淡的笑意。
“见过两位殿下。”这中年如沐春风,然而一双眼沉稳内敛,令人不敢忽视。
“岳父。”太子就笑着唤了一声。
这位就是太子的岳父宣平候了。
此刻见太子虽在微笑,然而笑意不达眼底,宣平候目光飞快闪过一抹流光,与太子并肩走在通往后宫的街道上,声音温和地说道,“老臣听闻太子妃身子不适,心中实在忧虑,只可惜她母亲昨日回府就病了,起不来身因此不能入宫探望,老臣到底不是女眷,太子妃处,还请太子多多关照。”
太子就笑了笑,并未开口。
见他露出几分冷淡,宣平候的眼角笑意更甚,温和道,“太子妃有一庶妹,一向仰慕太子妃,知道太子妃不适,也哭求老臣愿意为太子妃跪经。老臣……昨夜已经送了她往家庙中去了。”这就是给太子一个说法儿了。
说起来宣平候也是苦逼极了。
在朝中与一群政敌笑里藏刀了一番,侯爷拖着沉重疲倦的身体回了侯府,什么殷勤关爱都没享受着,就见了自家哭得泪流满面的老妻与庶女,这二位正抱头痛哭,感慨太子妃的命不好呢。见了一脸茫然的宣平候,宣平候夫人就呜咽地将太子妃的难处给说了。
当头棒喝说的就是宣平候了。
那一刻,看着还有脸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宣平候夫人与庶女,宣平候真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不然怎么会命歹地修来这样的媳妇儿,竟是往死里坑他呢?他早前虽然打听过选秀之事,然而却从未想过将庶女给送进宫去好么?
送庶女入宫,姐妹共侍一夫,这算个屁的佳话啊,叫人笑话死才差不多。
更何况急匆匆往宫中去送庶女,岂不是公然摆明了信不过太子的操守?
谄媚太子,这说起来也掉价呀。
太子若怀疑这是他指使宣平候夫人干的,焉有不恨他的道理?
宣平候辛辛苦苦在外奋斗,回头老妻庶女就在后头这么这么坑他。
更何况宣平候夫人说起太子妃动了胎气,宣平候眼前都发黑。
他都想挖开宣平候夫人的脑袋看看里头是不是都是水!
正经的嫡女,正经的太子妃有孕,宣平候夫人这个时候送女人入宫祸害太子妃动胎气,这不是太子妃的亲娘,是太子妃的仇敌吧?
他只恨自己是个男人,不能冲到后宫去叫太子妃安心,因此按捺了一整晚,先处置了宣平候夫人关了她在院子里不叫出去,又送了那庶女往家庙去好好儿跪经数佛米,几年里就别想出来了,这就蹲在外头,好容易熬到下了朝就直奔太子而来了。
然而见太子仿佛是因太子妃的原因迁怒自己,宣平候的心里一松。
“既然侯夫人病着,那就不急着叫侯夫人入宫,太子妃如今在母后处调养,也不大喜欢见人。”太子见宣平候上道儿,主动收拾了宣平候夫人,这才将心中的隐怒压住,温和地说道,“太子妃与我夫妻情深……侯府也体谅一二我为太子妃担心的心情。”
体谅,当然能体谅了!
见太子当真对太子妃如此钟情,宣平候都能笑出声儿好么,他嘴角微微勾起,笑着说道,“殿下与太子妃夫妻情深,老臣心中也感激殿下对太子妃的盛情。”他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太子妃许是有些容不得人……只是……”
“太子妃紧张我才会如此,岳父不必担心。”太子见宣平候支支吾吾,然而目光闪烁,暗道一声老狐狸,不过这老狐狸是自家岳父,他心情不错,更何况宣平候一向得力,此刻就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说起这些倒外道。”
“是!”宣平候见太子这般温煦,心中再无隐忧,迟疑了一下就含笑说道,“前些时候老臣去拜见敬德王殿下……”这说的就是宣平候的姑丈,昭阳帝他亲叔父敬德王了,说起这老头儿,宣平候内敛的脸都裂了,嘴角抽搐道,“王爷叫老臣带个话儿。”
“嗯?”太子见他提起敬德王,微笑的脸也隐隐有崩裂的架势。
“王爷说,想念长乐公主了。”宣平候面无表情地说道。
太子陷入了沉默。
他动了动嘴角,方才艰难地说道,“前儿才见过。”
“那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宣平候脸色发苦地说道。
他那位姑丈敬德王在宗室之中辈分高有人望且性子豪迈,在宗室之中很有人望,说起来半数宗室都与敬德王走得很近,然而唯一叫人觉得头疼的,是敬德王是一个很调皮的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招猫逗狗,最喜欢的小辈就是……
同样上蹿下跳的长乐公主了。
这两位每隔一段儿时间就要华山论……双剑合……聚首一番,鸡飞狗跳都不能形容这俩在一处时的画面了。至少宣平候大人就深深地怀疑,自家姑母那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褶子,都是跟着这位姑丈身后擦屁股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