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别在意,气坏了身子,父亲知道了也会心疼姑母。”
岳静脸色阴郁了一瞬,走到岳淑妃面前轻声说道。
他懂事极了,还知道记挂自己的身子,岳淑妃一下子就被感动得不轻,深深地觉得这门婚事真的非常合适。
不然换了岳亭,她死在岳亭面前,只怕那小子都不会动一下眉头的。
“不管如何,今日你们吃委屈了。”岳淑妃其实更觉得委屈。
她的恩宠比不上昭贵妃,连女儿的恩宠都比不上长乐。
这小丫头天天活猴儿似的调皮捣蛋,可是昭阳帝就是宠她宠得要上天!
四公主温柔安静,是皇家典范,可是昭阳帝……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四公主与长乐要好,那也根本就人不了昭阳帝的眼睛。
岳淑妃气得眼睛都红了,扭着帕子一时都说不出来心里的憋屈,更叫她郁闷的是,她竟然不敢在小小的长乐面前有更多的怨恨,只好长叹了一声,心里因岳阳侯夫人来看望自己的快乐与喜悦都变得暗淡了。
她眼角闪过一丝泪光,只有岳阳侯夫人看到,之后方才撑着头轻轻地说道,“本宫累了,就不留你们了。”长乐的态度就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她火热的心上,简直叫她忍耐不住。
“是。”岳阳侯夫人看到岳淑妃竟然要忍一个公主,眼里飞快地闪过淡淡的讥讽。
她垂了垂眼睛,恭敬地对岳淑妃施礼告退,犹豫了一下,又对长乐和四公主告退。
岳静直挺挺地站着不动,被母亲拉了一把,方才不甘愿地施了一礼。
四公主的目光洞若烛火,什么都看的分明。
岳静得到四驸马这个荣光,可是却在讨厌她,甚至……对这门赐婚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长乐这样公然地揭开,她甚至……
真是令人厌倦。
“去吧。”她淡淡地,没有一点挽留地说道。
其实这样也很好,岳静不喜欢她,那她也不必勉强爱上这个青年。
昭阳帝的脸很重要,违抗赐婚就是打了君父的脸。她不可能去违抗圣旨做出与她教养不同的事情,可既然郎无情妾无意,那就好办了。
日后她就住在公主府上抱着记忆默默地爱着岳亭,一生一世甚至都不会对自己的驸马感到愧疚与抱歉。而岳静……好好儿的反正世上有多是美人,就留在岳阳侯府纳妾就好了。两不耽搁,不就完了?四公主竟然觉得轻松了很多,还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岳静抿了抿嘴角,去看长乐。
小姑娘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吃吃喝喝就是不说话。
她这样放肆,岳淑妃一脸心绞痛的样子,却不敢赶她走。
不然昭贵妃非砸了她的宫殿不可!
见长乐无动于衷,岳阳侯夫人只好柔顺地告别,自己带着儿子走了。她才走出宫门,就见岳静那张俊秀白皙的脸猛地就涨红了,在宫中压抑的愤怒和抑郁都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她也忍不住心疼自己的儿子,毕竟儿子是捡了岳亭的爱人。
她也更恼恨四公主竟然对自己的不尊重,可是此时却只能轻叹了一声,温柔地劝慰道,“咱们来日方长。”她看着自己俊秀的儿子,骄傲极了。
可是她的目光之中闪过淡淡的晦涩。
她永远都忘不了……
哪怕岳静再优秀,再被岳阳侯宠爱,他也只是继室所出的次子。
永远赶不上原配长子,就如同她,不管在岳阳侯府多么风光,可是在原配的牌位前……
永远是个妾。
第 24 章
不提岳阳侯夫人心里是多么心塞。
只说长乐,在岳淑妃的宫里把岳淑妃给气得吐血,施施然地走了。
看她趾高气昂地走了,岳淑妃顿时梨花带雨,伏在自己面前的小案上哭道,“如今我还有什么脸?连个公主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她又指着一旁安静而立的四公主埋怨道,“你是她的姐姐,虽我的位份不如昭贵妃,可是按着长幼有序,你也该呵斥她,叫她对你的母亲恭敬些,怎么在她面前竟不敢高声了呢?”四公主就当没有看见岳淑妃被挤兑似的,还给长乐揉肚皮。
奴才不成?
“长乐很好。”四公主有些冷淡地说道。
今日出宫,她过得很快活,可是唯一的不快活,就来自她的母亲。
她就想不明白,岳阳侯夫人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岳淑妃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她。
说起来,那也不过是一个无耻的,生生耗死了岳亭生母的女人而已。
她就想到当初偷听到的旧事,岳亭的生母,前头的岳阳侯夫人出身尊贵,和岳阳侯门当户对,是前头老夫人给定下的极好的姻缘,而如今这个岳阳侯夫人彼时只是养在侯府上的门第寻常的表妹而已。
她明明也有极好的姻缘,虽然不是侯府门第尊贵豪门世家,可是也是衣食不愁,却在养在侯府几年,见惯了荣华之后,再也不想回到从前的那样只能吃穿不愁的人家去。
因此她就等着,忍耐地和岳阳侯“发乎情止乎礼”,直到看到岳亭生母的母族因旧事败落,终于抑郁而死,因此成为岳阳侯的继室。
这其中,她永远都无辜得厉害。
不为妾,也不和岳阳侯轰轰烈烈海誓山盟,也没有暗中苟合,还在岳阳侯过世的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叫着表嫂,可是却清楚地叫她看到,自己丈夫的目光,永远怜爱地落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她对岳淑妃恭敬,于是岳淑妃也喜欢她,这点喜欢,是在当母家败落惶惶不安的岳亭的生母的眼里,有了别的意味。
那样的生活里,岳亭失去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