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走,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哥哥!”
“放行,放他走。你带人全城去追拿完颜良。”
赵宗宁气得脸色都变了,最终也只能再跺脚,转身出去吩咐。
耶律延理吹了声口哨,受重伤的海东青扑扇着翅膀,勉强飞到他肩膀上。他回身看了眼身后帐篷,低头拔了脚踝上的羽箭,小心放好,再爬上身旁的马。
耶律延理再朝走出帐篷的赵宗宁看了眼,笑道:“多谢!”说罢,他一甩马鞭,带着他的海东青走了。
赵宗宁气道:“他日打到你们上京城外,看你还如何嘚瑟!!”
她实在是不明白,都到了这个份上,人证物证都在,哥哥为何又放他走!
哥哥还没被这只白眼狼气够吗?!
天亮之后,赵琮回到了登州城内。
他手腕、脸上与腿上都有擦伤,衣裳早就破了,人又是被从马车中抬出来的,福禄与染陶看到他,立刻就哭了。他笑了笑,兴致倒是十分好,一点儿不似刚度过惊魂一夜的人。
福禄与染陶不解去看赵宗宁,赵宗宁皱眉不说话。
赵琮还问到了钱月默,赵宗宁脸色又是一暗,只是他未发现。
听闻钱月默上吊自尽的事,赵琮也觉着可惜,念叨了一回,叫人好好照顾着,能救回最好。
只是他们原本便打算这日回京城的,这番看来,怕是回不了了。
谁想,陛下坚持要回京。
连赵宗宁都劝,伤成这般,如何回?
赵琮坚持回,他虽不知小十一到底做什么去了,但他相信小十一这回的话。
他回京城等。
天大地大,也不如皇帝大。
他们只好启程回京城,也好在东西是早就收拾好的。走前,登州的官员们个个来认罪,求陛下责罚。
说实在的,这回的事儿,当真不怪这些官员。
赵琮也未真责罚,只罚了一年的俸禄。做个象征意义,反倒把这些官员弄得感激涕零,排队送陛下出登州城。
因钱月默还未醒,完颜良也还未捉到,赵宗宁没回,留在登州城。
赵琮带着邵宜,与被捆的谢文睿回京城。
五日后,他们到达京城,毕竟也是打了胜仗。他们进城时,百姓自然又是夹道欢迎,只是赵琮没精力应付。他早早换了辆普通的马车,先回宫中。回到宫中,御医全方位地为他查看身子,他泡了个澡,便躺在床上休息。
他从枕头下摸出来常摸的那只荷包。
这会儿看着,他不由打开荷包来,从其中捻出那根软软的发丝。他再将发丝一圈圈绕在手指上,近看又远看。
小十一连那么大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赵琮想,再见面时,也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他。
他满意地笑,将发丝又塞进荷包,再度放回枕头下。他躺下,很快进入睡梦当中。
那晚,他睡了六年来最好的一觉。
几日之后,元月初十时,京中得到战报,说是辽国皇帝耶律延理突然出现,带着更是凭空出现的几万兵马,屠了女真的都城。
消息传到京城时,京中谁不说这个耶律延理狠毒。
赵琮还是听不得旁人说他的不好,立刻就叫人再将完颜良做的那些事儿给散出去。这么一散,众人才又止了口,却还是有人觉着这个皇帝狠毒,只是再也不敢明面上说。
而辽国皇帝屠城之后,忽然又消失了,也未回辽国都城上京。
倒是又过了几日,宫门处忽然被人放下两只大箱子,上面写明了要陛下亲启。
守门的侍卫与太监赶紧将箱子抬进去,自然是不能让陛下亲启的,毕竟事关安危,但也是当着陛下的面开的箱子。
箱子是邵宜开的,一看他就愣住了。
箱子中是两颗人头,钱商与完颜良的。
赵琮倒是笑了起来,紧接着就下令处置钱家满门,除女子与孩童外,全部处死,过了元月佳节便执行。
既然要狠毒,那便一起狠毒。
至于先前被赵宗宁的人追堵的耶律钦等人一路往后撤,直撤到莱州,他们也不放。耶律钦一边骂,还只能一边退,他们人少啊!好不容易退到沧州,河北东西路的厢军全部一哄而上。耶律钦左等右等,等不到他们陛下,索性豁了出去。
耶律钦立刻下令也发兵,两国的兵在沧州好好打了一仗,最后以辽国失败告终。
而因这一战,天下势力再度起了大变化,以大宋为中心,不免又再次划分。
但这些都已是多日之后的事了,都是后话。
大宋都城开封府内,先前因陛下不在京城,过年期间也不甚热闹。
如今陛下回来,还打了胜仗,宣德楼前再度热闹起来,又演起了杂耍与百戏。
元宵那日,赵琮站在宣德楼上,补大年初一那日没能说的话,说得下头人人叫好,并跪下来山呼“万岁”。赵琮叫起,回身就下楼,他若再不下楼,百姓们一直跪,也玩不痛快。
他到福宁殿换了身常服,便预备出宫去吃汤圆。
这是六年来,他每年元宵节都要做的事儿。他自己也觉着有些魔怔,可是每逢这一日,他还是忍不住往宫外跑。
他静悄悄地带了福禄与染陶,从宫门出来,照例是从御街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