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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_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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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世新从未见过这人,也未曾听说过他的名字。但他与钱世新对上了钱裴留的暗语,还带着钱裴的书信。钱世新打开信一看,确是钱裴的笔迹。

钱裴予那信上说,自己已经安顿好了,目前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让钱世新暂时不要找他。倒不是信不过儿子,只是鲁升那人靠不住。他在信中说了自己半途遭劫的经历,声称抓到了劫匪,审讯之下,就是鲁升派去灭杀他的。

钱裴说这个叫吕丰宝的人是个生面孔,中兰城无人认得,只要钱世新不要与鲁升多言,没人会将这小子与死去的逃囚钱裴联系到一块。他让钱世新安顿好吕丰宝,有什么事便让他给自己递消息。提防好鲁升,其他的事等他消息。

钱世新看完信,将信烧了。给吕丰宝安排了住处。想了又想,去找了鲁升。

鲁升对钱裴未死之事一定是知晓的。他的人没能办成事,没能回来,他自然明白刺杀任务的结果了。钱世新决定问一问,这里头究竟是什么打算。

钱世新没料到,鲁升竟然毫不遮掩,供认不讳。与他道:“你爹爹当真是有几分手段的,但越是这般就越危险。我未与你招呼便动手,也是不想让你为难。”

钱世新怒极反笑:“鲁大人这般说,我惶恐了。我不为难,但是否该做好与我爹爹一样的准备?”

鲁升道:“你如此说,便是还不明白情势。你爹爹与屠夫一般,都是极危险的人物。”

钱世新怒道:“他们有何一般的?”

“都是南秦那边的人。”鲁升道。

钱世新一愣。

鲁升看着他,道:“你一定要分清楚,我们与辉王合作,是利用他,而不能只被他利用。你是我们找的人,是我们看重的,对你也是委以重任,期望甚高。而你爹爹,是辉王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与南秦与辉王有着紧密的联络,他不止把南秦的消息带到大萧,也把我们大萧的消息给了南秦。从前也就罢了,因为我们大家在做同一件事。但如今走到这一步,辉王已经达到他的目的,而我们还没有。所有辉王的人,都必须铲除。辉王于我们大萧里的耳目必须灭掉。辉王只得直接与我们联络,我们想让他知道什么,就让他知道什么,我们不想让他知道的,他就不能知道。”

钱世新心里一紧,他明白了。

“你不用提防我,你该提防的是你爹。平南郡是你的,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我与大人都能确保你日后飞黄腾达,但你爹却不这么想。他认为你就是他儿子罢了,他认为你什么都得靠他。他甚至觉得我们找上你是因为他的缘故。他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左一个辉王右一个辉王,仿似他与我们是平起平坐的,他代表着辉王的势力,来与我们叫板。你自己说,他是不是与屠夫一般危险?”

钱世新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他想起了钱裴对他说的那些。父亲确实看不起他,确是口口声声说他有今日全靠他的扶持,丝毫不顾自己给他的仕途添了多少麻烦。

鲁升又道:“你爹爹与屠夫一般,完全不受控制。你让他到水莲镇有人接应,他偏偏要在牛山自己脱逃,他不于你提前计划,任性妄为。还有重要的一点,他没有官职,又有罪在身,龙大也就是还未找着机会下手,不然找着由头将他提审,一番严刑拷打,你猜你爹爹会不会撑得住,对我们的计划守口如瓶?”

不能。这个钱世新知道。所以他才想把钱裴送走。

“我急忙赶来中兰城,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鲁升道:“我得确保你在中兰城坐得安稳。你不方便办的事,没能力办的事,我得替你办了。”

所以,他来中兰的一部分目的,是杀了他爹爹吗?

钱世新看着鲁升,听他道:“原是不想让你为难,你爹爹闹出这一出来,不为难你也是不行。如果你没有决心守住平南郡,现在我们还有机会换人。不是一条船的,唯有丢到江里去。”

钱世新心一沉。

“但若是你有这意志和铁腕,证明我们从前没有看走眼,那我们就一起,把障碍都清除掉。杀掉姚昆,让龙大再无筹码,杀了你父亲,让辉王再无耳目。”

鲁升盯着钱世新,问他:“你可能办到?”

钱世新静默半晌,吐出一个字:“能。”

  ☆、第180章

第180章

鲁升与钱世新很快便开始执行计策。

流言四起,民心不平。这是个好借口。钱世新翻出了十七年前的旧案录,把钱裴一直保留的那张纸加了进去,又去了宁县清河村,找到了当初被判刑斩首的书院杂役尤怀山的儿子。

其子当年才四岁,钱裴派人将他交给了村里一个老翁抚养。老翁姓梁,孤苦伶仃,白得了一笔钱,又多了个孩子,自然喜不自胜,没多问就将孩子留了下来,为他改名梁清河。

如今梁老翁早已去世,留下梁清河独自过活。梁清河今年21岁,家徒四壁,一贫如洗,靠着编竹器赚钱度日。太穷,也没个亲戚叔伯照应,连媳妇儿也娶不上。听得衙门找上门来的原因,大吃一惊。

梁清河一身破旧衣裳,背了个烂包袱就随着衙差到了中兰城。听了钱世新说了当年他父亲的冤情,沉默好半天,犹豫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钱世新道:“你父亲蒙冤受死,如今真相大白,当为他讨回公道。你是他予这世上唯一亲人,该由你亲手为他申冤。”

梁清河皱了皱眉,道:“我对,父亲,没什么印象。我是梁老爹养大的。报官讨公道什么的,颇费时日吧?再者,我也不记得当年的事。”言下之意,似乎是嫌这事拖累他花费时间精力。

这下换钱世新皱眉,他道:“我知道你自小也听过些风言风语,受过不少委屈。那都是因为当初你父亲的冤案。如今你有机会,为他洗刷冤屈,摆脱污名。也可令自己堂堂正正过日子。”

梁清河似乎有些缓过神来了,他搓了搓双手,讪笑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我那会儿还是个孩子,说起来也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大人能够体恤真是太好了。这个,我是说,当初这冤情让我家破人亡,我能得些钱银的赔偿吗?”

钱世新一愣,为他平冤,又哪有跟官府要钱的道理。钱世新看了看梁清河,对他脸上现出的贪婪有些厌恶,但他需要这个苦主,他还需要他做人证。毕竟蒙佳月和姚文海是不可能出来指证姚昆的,他只凭一张隐含着谋害意图的图纸,还不足以给姚昆定罪。况且隐瞒不报不是什么罪名,只能说这人无德,定不了罪。但若刺杀一事是姚昆策划,支使尤怀山动的手,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梁清河想要银子,是件好事。

钱世新道:“可以给你银子。”

梁清河脸上顿时露了惊喜。

“但你需配合着,好好申冤告官。”

梁清河用力点头:“那是自然的。我爹是冤死的,自然得申冤。”

这会又记得他爹了。钱世新对梁清河更是看不起。“要翻案也不容易,毕竟你爹爹当初对罪行供认不讳,亲手画押。所以,你得拿出些真凭实据,且能说出门道,这才能指证姚昆。”

梁清河有些着急:“怎么还得拿出凭证?我可是没有的。我当初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隐隐记得有人来我家,给我吃好吃的,说我爹不会回来了。然后将我带到了清河村,交给了梁老爹。我后来,就一直跟着梁老爹过日子了。是有听说过些传言,什么有人刺杀了太守,但我一提起这事儿,梁老爹便打我嘴,让我莫要多言,以免惹下祸端。我后来就再没问了,也未听梁老爹提过。”

钱世新听得脸色难看,道:“你这般说自然是不行的,告不倒姚昆。告不倒他,即是说你爹不冤,那你就没有银子可拿了。”

梁清河急道:“那可如何是好?大人,大人,得要什么证据才能告倒他呀!”

钱世新道:“这般吧,我把东西给你准备好,你按我说的,好好练练说辞。练好了,你便到衙门大门处击鼓鸣冤去。”

梁清河听了,赶紧点头:“好的好的,大人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他顿了顿,又道:“大人,那这般我是得在中兰城里住下吧?这城里什么都贵,没钱银可不行,我身上没钱……”

钱世新忍耐着道:“自然会给你安顿好,不会缺你银子。”他冲一旁侯着的亲信言遥使了个眼色,言遥上前来,拿出两串钱给梁清河。

梁清河喜笑颜开,飞快将钱接过了。

钱世新道:“这些你先拿着,事成之后,再给你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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