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罪名扣得挺大的。”薛叙然一脸无辜和不以为然。
“我还知道你好奇心重,我要查的这事涉及平南安危,你薛家再如何都是住在此处活在此处,你的秘探谋士,动的那些小脑筋,难道不是为了保护你爹娘吗?薛老爷为人清正,不太会变通,在龙蛇混杂的中兰城做买卖,确实是该多小心。你亦心疼母亲操劳,想着若是能将对薛家不利的事提早知晓,暗地处置,你爹娘便能安稳如意,过得自在。你时日不多,便想趁着你还在着,多照顾他们一些,是不是?”
“安姑娘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尽在掌握,怎么还需要我这般体弱多病的小人物帮忙?”薛叙然冷笑,“莫不是姑娘想下个套引我上勾,然后再逼我必须娶姑娘二妹。”
安若晨正色:“你娶不娶我二妹,与我没甚关系。她大概确是有可能会成为细作绑架要挟我的手段,但若真的发生,我不会为了她做出任何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大萧的事。我拼死逃出安家的那一日,就已经与安家没有关系了。我二妹其实与我并不和睦,我失踪的那位妹妹,就是我四妹,我反而更心疼些。”安若晨顿了顿,垂下眼眸,似回忆了一会,道:“当初将军就嘱咐过,我的命,我四妹的命,都在大萧安危的后头。”
薛叙然不以为然:“龙将军还真是大义凛然啊。”
安若晨不理他的语气,道:“所以二妹若是能嫁个不受钱裴支使的人家,我是会松口气,但她若嫁不了,最后被谋害了,那也是她命不好,我是没办法的。”
薛叙然皱起眉头盯安若晨,这家伙是在放苦肉计吧?
薛叙然顺水推舟,道:“既是如此,那安大姑娘不必为你二妹烦恼了,她命不好,不怪你。”
结果安若晨也顺势道:“那么薛公子该是对我相求拜托之事没有疑虑了,对吧?”
“自然还是有的。”薛叙然才不吃她这套,说道:“安姑娘既是知道我有谋士探子,又说我有谋反嫌疑,再者亦是知晓我对姑娘极不欢喜,姑娘又怎敢相信我会诚意相助?”
“将军相信你,我便相信。”
薛叙然嗤之以鼻:“将军大人若说屁是香的,你也觉得屁是香的吗?”
“若将军大人需要我这么说,我便这么说。再者我觉得能用屁形容自己,薛公子挺有肚量,胸怀宽广,当是可以信任推付的。”
薛叙然一噎,真是口误,怎把自己套进去了。
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想起了安若希给他的白眼,这一想真是不能服气。
他道:“那这般,我若是愿意为你查这事,你说服我母亲,不跟你们安家结亲。”
安若晨摇头:“那多不合适啊,又不是我劝你母亲去结亲的,我凭什么拦她。再者说,我觉得公子思虑错了。其实娶我妹妹挺好的,起码净慈大师说的是娶一个。你想想,若是这个娶不上,最合适的没有了,那缺一补十,找十个八字好但不是那么配的姑娘一起撑起这喜气,你岂不是更麻烦?”
薛叙然又被噎住了。
缺一补十,什么狗屁!
薛叙然气啊:“你威胁我?!”想到十个叽叽喳喳会翻白眼的姑娘围着他打转一起叫相公就不禁打个寒颤。
安若晨笑了笑:“怎么会,我这正是有求于薛公子的时候,傻子才会干威胁的蠢事。我若是求不着公子了,那才是威胁。”
薛叙然脸一沉,很好,那就是如果他帮了她,她得求着他办事,就不这么对付他。如果他不帮她,她求不着他了,她就想法让他娘给他娶十个“进补”喜气。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薛叙然不说话,他思考着。
安若晨看他脸色,道:“薛公子聪慧过人,自然也不怕什么威胁。”
薛叙然白她一眼,那还用说。
“只是这事颇有难度,结局难料,也许什么都没有,又也许会有惊天大发现。薛公子错过了,颇是可惜。”
薛叙然撇嘴,道:“你也不用激我。我与你不熟,你却来求我这事,若无阴谋诡计,便是身边无合适查案之人。太守大人及其夫人对你颇是照顾,你却不找他们帮忙,这事与他们有关?另外,你怀疑身边有奸细,却不知道是谁?”
安若晨眨眨眼睛:“我方才已经夸赞过薛公子聪慧过人了。”
薛叙然皱起眉头:“所以你一身的臭麻烦,还要把你二妹往我家里塞。”
安若晨学方才薛叙然的一脸无辜和不以为然:“这事方才也说清楚了。二妹不重要,她如何,都是命。随她去吧。”
薛叙然绷着脸一副年少老成样:“说吧,事情是如何的,你想查什么?我先听听这事究竟有无危害。”
陆大娘到了招福酒楼,似办事路过的模样,与酒楼里的熟人打了打招呼,扫了一眼没看到齐征,便似随口问了问齐征近来可好。另一位跑堂与她说,齐征可长进了,受老板娘重用,都能出门办差事呢。这不下午刚回来,这会儿在老板娘府里报事去了。
陆大娘笑了笑,闲扯了几句家常,让跑堂的与齐征说一声她来过便好,不用那孩子挂念,她近来也不错。跑堂的一口答应。
陆大娘聊了一会,又买了盒点心,然后走了。
过了好一会齐征回到招福酒楼,听得跑堂转的话,点了点头。他明白,陆大娘知道他在府里报事定也不会久留,再如何也会回来的,她在老地方等着他,让他报消息呢。
齐征心里发怵,拖了许久,再拖不下去,这才硬着头皮去见了陆大娘。
陆大娘果然在老地方耐心等着。见了齐征,仔细打量他,摸摸他脑袋拍拍他胳膊,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平安无事。”
齐征听得更难受了,“大娘。”要骗陆大娘吗?他非常挣扎。
“可探听到什么消息?”陆大娘问。
齐征张了张嘴,低下了头:“大娘,对不住。什么都未查到就被发现了,我们亟亟逃了回来,没办成事。”
陆大娘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他:“被发现了,逃回来的?是什么状况,你速与我说。钱裴看到你了吗?你们逃回来可有被人追踪?如今可是还有危险?招福酒楼安全吗?快与我说说,我得找安姑娘想想办法。”
齐征不敢抬头,陆大娘越说他就越内疚。陆大娘完全没有责怪他办事不力的意思,反而只关切他的安全。
齐征硬着头皮将赵佳华嘱咐的谎话说了。其实其他的内容全是真的,只一样,就是他攀上窗子没听清任何话,然后就被打手发现了。他们逃回来后,赵佳华嘱咐他们怎么对外说,说是他想看姑娘闯了祸什么的,这些也全说了。
陆大娘皱着眉头思虑半晌:“秀儿姑娘说得对,依钱裴的狡猾,他回客栈一打听,便该知道是招福酒楼派的人。”
齐征安慰:“也许他没多想呢。”
陆大娘瞪他一眼:“你可切莫掉以轻心,钱裴这辈子能混得如此得势,可不是靠贤德。他既是有手段的,就没有笨脑袋。他心狠手辣,你们务必要当心。”
“好的,好的。”齐征看陆大娘急了,赶紧一口答应。
陆大娘急急要走:“不行,我要赶紧回去报给姑娘。让她想想办法。那些细作若是想杀人灭口,这可怎么办好。”陆大娘又嘱咐了齐征要小心,莫让陌生人靠近,莫落单等等,齐征赶紧都答应了。
陆大娘转身走了,齐征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大娘!”
他没忍住,唤住了陆大娘。
陆大娘停下转身:“怎么?”
齐征噎了半天,挤出一句:“你自己也要当心啊。”成日与细作嫌疑在一起的人,是大娘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