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晨勉强振作精神:“要不这样吧,春晓,你找人帮我给我二妹传个话,就说我想见她了。”
“姑娘不是跟家里闹翻了嘛。”
“如今无事可做,总得找点事情出来。他们想占我便宜欺负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呀。”
“对。”春晓见她如此说顿时来了劲,“我这就找人传话去。姑娘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断不能再被欺负了。”安若晨被父亲打得一身伤逼着嫁给邻县六十老头的事,春晓可是知道的。“姑娘想何时见妹妹?”
安若晨眨眨眼:“你说,我让妹妹随传随到,过分吗?”
春晓觉得不过分。她亲自去了趟安府,把话带到了。说是安管事心情不好,想找二姑娘说说话。现在就想说。当然了,也不是逼迫着二姑娘马上就去,只是爱去不去,下回我家管事姑娘何时再有想说话的心情就不一定了。
春晓有心要给安若晨出气。一番话说得不带一个脏字,语气特别委婉,但就是趾高气昂,蔑视加羞辱。
安家人听得脸得绿了。管事姑娘是什么鬼!不过是一个下人!这下人居然有脸再派个下人的下人上门来对“别人家”的姑娘颐指气使!!!
可他们居然反驳不得。因为那是将军身边的管事。
皇上你看见没有啊,当官的欺负老百姓。
安之甫差点一口老血将自己噎死。
春晓相当满意,趾高气昂地走了。回去路上刻苦练习面部表情,打算好好跟安若晨学学安家人的脸色。
安若希黑着脸到了紫云楼。大姐派了个如此嚣张的丫头过来挑衅,她的怒火可不比母亲谭氏少,甚至她觉得她比母亲父亲更委屈。
因为夹在中间被两边都呼来喝去的那个人是她。
从前还只是被人暗地里相议,如今安若晨公然让人羞辱她,她就成了安家里的笑话。
天知道那些碎嘴的下人们都会喷些什么难听话来,传到了市坊里,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但即便是这样,紫云楼她还是得来。她不来,所有的委屈她就白受了,就又会回到那个她毫无价值,只能任人摆布的局面里。安若希觉得自己不能白白这样受欺负。只要能忍,她便忍,忍到出头的那一日,她定会还以颜色。
安若希安慰了父母,表明为了这个家,自己受些屈辱算不得什么。她仔细打扮了一番,盛装艳抹,打扮得华贵美丽,带了数个丫头和家仆,乘着软轿到了紫云楼。
春晓正来劲地给安若晨模仿安家情形,听得卫兵来报,忙悄悄去看了。回来后捂着嘴直乐:“姑娘,姑娘,你妹妹来了,这回可真有排场,带了四个丫环四个男仆,不过是串个门罢了,想跟咱们比人多还是怎地。就这般想摆威呢,都没靠近就被卫兵拦下了。”
安若晨点头,排场大好啊,这样谁都知道她见妹妹了。“让她进来了吗?”
“丫头仆人都在侧院门那儿候着,没让他们进。姑娘二妹我引到小厅去了。姑娘晚些再去,让她等着。”
安若晨笑了笑,当真喝了一杯茶再慢悠悠地去了。到了小厅,一如她所料,安若希黑着脸,一看就是积着气呢。
“来得颇是不情愿啊。”安若晨故意道。
安若希原还打算压着怒火好好周旋,结果爆脾气一下子被安若晨这句话给点着了。她冷笑道:“姐姐如今好本事了,这管事当得越发的得心应手,在官衙里当差,虽也是下人,可就是自己觉得比老百姓要威风呢。”
安若晨也冷冷回道:“别的老百姓我是不知道,但是安家嘛,我自然是要过得比他们好才算对得住自己。”
安若希警惕问:“你想怎么样?”
☆、第50章 (修订)
第50章
“我倒是想问问妹妹,你想怎么样?”安若晨道,“你来求我为你找亲事,可一晃眼快十天过去了,你却一点音讯都没有。我若真是求着将军帮着办了,但其实你根本没这心思,我白忙一场,还没法与将军交代,我的脸往哪儿搁,又如何在将军身边立足。”
安若希有些心虚的抿了抿嘴。
“所以我得找妹妹问问清楚,你究竟打算如何。若你并无为我办事换取嫁到外郡的决心,那我们还是早早说清楚,从此相互不往来,也算了断了干净,互不耽误。”
“我自然是真心实意的,不然谁又愿受你这份气。”安若希犟着嘴,说完了觉得这话颇不中听,但来不及咽回。于是放软了语气,重又说道:“你不是让我打探消息嘛,我是想着打听到有用的再来,这般你也能欢喜些,我们姐妹相叙也才有话好聊。不然你又给我脸色看,又不愿帮我了,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是吗?”安若晨淡然道:“那你打探消息的速度确实是慢了些。”
安若希辩道:“玉石货品这事上,如何从商舶司取出来的,只有钱老爷知道。那日我趁着荣贵高兴,问了几句。荣贵也不知情。他道爹爹确也是担心,但钱老爷守口如瓶,爹爹也不好多问。这般境况,我如何打探?姐姐倒是能干,姐姐怎地不打探出来?倒是会怪我了。”
“你怎知我打探不出来?爹爹不知道,不是还有知道的人吗?”
安若希一愣,脱口而出:“钱老爷?”
安若晨盯着她看:“你是不是跟钱老爷说了什么?”
安若希不敢看她的眼睛,嘴里辩道:“我躲他都来不及,怎会与他说上话。”
安若晨冷笑:“你与陆大娘说,有人知道了她是我的帮手,让她出入多留心。”
“我一片好心。”
“爹娘知道陆大娘帮了我,顶多会打些歪主意,比如弄些假消息让她传到我这儿来。就算有些什么念头,也会告诉你。只有另一个人,做的坏事不会与你打招呼,且心肠狠毒,对我恨之入骨。”
安若希忙叫道:“就算我不说,爹娘或者荣贵也会告诉他的。我总得说些什么才好脱身,而这消息是他必然会知道的,是不是由我来说又有什么打紧,我思前想后……”
她说到这儿猛地闭了嘴。她真是傻,一心急便脑袋发热。她明明可以说是爹爹说的,而她碰巧知道了,于是好心去通知陆大娘。她看了一眼安若晨,觉得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你果然如我所料的那般坏”的意思。
安若希咬咬牙,挺了挺背脊。她不坏,她总得为自己打算。况且这消息她不说钱裴也会知道。
“你想左右逢源我不拦你,但无论你是想与虎谋皮,还是想为虎作伥,都小心掂量着点。钱裴可不是好惹的。你向他示好,不过是把自己对他的恐惧暴露了。他会盯上你,抓住你的弱点。你莫忘了,爹爹都怕他,太守大人都顾忌他,你如何是他的对手。”
安若希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钱裴在马车里盯着她的目光也是后怕。她咽了咽唾沫,说道:“你说来说去,就是想告诉我爹娘靠不住,钱裴心肠毒,只有你是好人,我得靠着你,对不对?”
“不对。你错了。我不是好人,所以我很明白地说了,你为我办事,我才会为你办事。我看不到你的诚意,从你这儿得不到好处,你予我没甚用处,我便什么都不会帮你的。最后你就老老实实听从爹爹的安排,让他把你卖个好价钱。”
安若希咬咬唇道:“我问不出来,荣贵确实也不知道玉石货品是怎么拿出来的。我总不能问得太多惹了猜疑。”
“那便等我想想你还能办什么,想到了再告诉你。”安若晨冷冷道:“你回去吧。”
安若希瞪圆双眼:“就这样?想到了什么再嘱咐我?”她火冒三丈,再次被安若晨的态度激怒了。“你当真是了不得了,真当我是随传随到的奴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