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因为某些社会慈善人士的帮助,这里藏书更是丰富,不亚于某些省级大馆或者著名高校图书馆,尤其是期刊部分,达到了非常惊人的数量。
林辰握着他的手走入图书馆,在前台处松开,随口向他介绍宏景图书馆的情况,以及为什么要来这里找期刊的原因。
刑从连愣了愣,总感觉这桩事情听上去很耳熟。
林辰很快察觉,瞥了他一样,无奈地摇摇头,尔后退了半步,一副你熟你来的架势。
刑从连也很无奈,上前出示警官证,他们很快被带到顶楼的馆藏期刊库。
大门打开瞬间,卷帙特有厚重气息扑面而来。
吊灯从到到尾依次亮起,却并不能完全照亮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书架群,藏书浩淼如烟云,只有顶头的窗口透出点光。饶是夏末,刑从连还不由得被这里的温度激得打了个寒颤。
但林辰却像没事人一样,如鱼得水般穿行于书架间,很快,他就在属于心理学的门类那两大排书架前停住。
刑从连随着他视线向上看去,直到最顶端。
巨型铁架每一层里都堆满文献合集,其中颜色深浅不一,有新有旧,显然光靠他们两人的力量,要从这里找出“30:1103-1126”等同天方夜谭。
因此他问林辰是否需要找人,但收到否定回答。
林顾问双手插袋,保持长时间的仰头姿势,侧脸在书架巨大的阴影下显得模糊。他像陷入沉思的深渊,可又在某一瞬间透极端清醒,这让刑从连觉得他仿佛在和某位看不见的对手较劲,虽然他们从没见过对方,但阴影确实存在。
这时,林辰终于开口:“如果这串数字真代表某篇学术期刊中的文献,那么30代表某本刊物某年的期号或者卷数,1103-1126一般代表相应的页码……”
刑从连震惊抬头,忍不住退了半步,“我们要在这里一本本翻吗,这也太多了。”
林辰瞥他一眼,刑从连从他目光中又看到无可奈何的情绪。
“我读书少,可你不能不要我!”他迅速解析出目光中的含义,回道。
然而林辰却径自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刑从连瞪大眼睛,他刚要开口,却意识到林辰的目标是文献库最里侧书架边的几台的电脑。
那几台电脑大概是能在城里看到的最老旧型号,厚重的显示器,鼠标里用的还是滚珠,这年头的00后估计都没见过这样的大家伙。
但林辰却很熟门熟路,他的手指从每一张键盘上敲过,发现屏幕都没有亮起,于是弯腰给其中电脑插上电源,尔后有些迟缓地等待着更加迟缓的电脑开机。
刑从连走过去,问道:“怎么不让王朝来弄这些?”
“因为很简单,所以用不上他。”林辰答。
他们等了很一会儿,电脑才打开。
林辰打开了某个学术搜索软件,随意将这串数字输了进去,按被引用量将文献排序。
电脑屏幕很暗,看上去像是马上要断电那种亮度,尔后页面缓缓展开。
刑从连站在林辰身边,低头看去。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论文标题,30:1103-1126被标红显示,这串数字大多出现在参考文献的部分,看来林辰选择的方向并没有问题。
Mortality associated with influenza and respiratory syncytial virus in the United States.
……
Communication system having unified messaging
论文篇目涉及各个领域,但林辰的手速却非常稳定,他只是不断将页面拉又下拉,期间刑从连看到两篇与心理学有关的文献,想叫停林辰,可当他看向林辰时,却发现林辰目光冷静平和,毫不犹豫将那两篇文献掠过,像有明确目标,只是在找他想找的东西而已。
而正因为林辰的方向和目的性极其明确,刑从连反而有种不良的预感,林辰太熟悉这一过程,仿佛曾经历过一般。
文献库极端安静,唯有台式电脑滋滋作响,他仿佛眼睁睁林辰进入另一片空间中,这令他不由得想打断这一进程,把林辰从里面捞出来。
“你怎么确定这篇讲经济的不是我们要找的?”他指着一篇,问林辰。
“因为关键词1103和1126间没有连接符。”林辰答。
“你到底在找什么,我是否可以帮忙。而且你要找的篇目有没有可能不是英文文献,比如法文、俄文、中文什么的……”
“不会。”林辰打断他,拖动鼠标的手也随即停顿下来。
“为什么?”
“因为,英语是世界范围内通用程度最大的语言。”林辰说。
刑从连很想再问通用程度最大的语言又怎样,但林辰却已经点开其中一篇,近乎自言自语道:“找到了。”
——《On the conflicts between biological and social evolution and between psychology and moral tradition》
作者是Doland T.Campbell,刊载于《American Psychologist》,刑从连注意到,这篇文献的刊发时间是1975年。
1975年,这也略显古早。
“是这篇吗?”他因此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但林辰已经从口袋里掏出圆珠笔,在掌心里抄了串数字,尔后关掉电脑,折回铁质书架前,开始对着上千本合订本文献标签查找起来。
刑从连快跟不上他这种突变的节奏,偌大的图书室里空得吓人,他必须不断用声音来填满:“直接下载不行吗,要回去找原文?”
林辰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机械地移动视线,一排又一排扫视过或新或旧的书刊,并最终在某处停下。
“是这里吗?要找1975年对吗?”刑从连问。
但林辰却僵直地立在原地,他摊开掌心,垂眼看了眼编号,尔后再抬头,却骤然停顿住。
刑从连心中的不良预感更加浓重,他注意到,林辰掌心中的圆珠笔字迹甚至被汗水洇湿。
顺着林辰视线向上的,刑从连再次看向那排《American Psychologist》,1973、1974、1976、1977……
1974、1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