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挑起一点尾音,收到的却只是刑从连淡淡的一声:“嗯?”
刑从连满脸“你给我说实话”的表情,林辰只好握住他的手,说:“我不想去医院,有些心理阴影。”
“那正好。”刑从连认真地说,“林顾问正好可以发挥自己所长,做个什么治疗……”他顿了顿,又说,“系统脱敏疗法?”
林辰说:“你怎么这么难搞,难怪我追你追得这么辛苦。”
刑从连笑出声,他们走出电梯,王朝在他背上打了个嗝。
“你也可以找点我不开心的事情做一做,我很乐意为你垫背。”刑从连这样说。
林辰觉得这个主意真心不错,他将人拉停,将手伸入对方的裤兜。当然,在他的手向下探去的时候,刑从连的脸色有一瞬间非常微妙。林辰轻咳一声,把手拿了出来,在他手上的是刑从连工作用的手机,当然不是在达纳用的那只。
刑从连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林顾问,其实不去医院也可以。”
但没等他说完这句话,林辰已经把开机键打开,刑从连少见的露出心如死灰的表情。
在他们走进停车场的刹那,刑从连的手机提示音立刻接连响起,等他们走到刑从连那辆吉普车前时,短信提示音仍丁零当啷像永远没个头似的。林辰略带歉意地看了刑从连一眼,然后才意识到,刑从连的吉普确实是对方停在永川地铁站口的那辆,现在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宏景机场的地下停车场。
刑从连打开车门,将王朝扔进后座,少年人打了个转,像是躺到了什么令人安心的地方,连呼噜都开始打了起来。
“你让人把车开回来了?”林辰问。
“对啊。”刑从连没有立即坐进驾驶室,而是靠在车门处看手机。
“坐了飞机还要自己开车回家,不觉得累吗?”林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自己绑上安全带。
“累啊,不过车上东西比较重要,放在外地也不放心。”
林辰不知道他说的重要是指什么,但想起刑队长从后备箱里掏出的几十张钻石VIP卡,他决定还是闭嘴。
林辰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发现刑从连还没进门。
刑从连不知在手机上看到什么东西,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他将手搭在档杆上,半天都没有动作。
林辰抬眼望去,刑从连神色阴沉,恐怕刚才的短信里有些不是太好的内容。
“出什么事了?”
“林顾问……”刑从连将手机递了过来,上面是警局惯常的案情简报。
——6月10日上午10:07于宏景乐园被刺身亡的无名男尸身份已经确认,死者为周瑞制药药物研发部高级总裁司坦康博士……
在昏暗的车内空间里,手机屏幕泛着莹莹白光,当看到“周瑞制药”和“司坦康”几字时,他还以为是长时间飞机和对案情日思夜想后产生的幻觉,但现实显然并非如此。作为周瑞制药一案中最关键的研发人员和知情者,司坦康在他们飞机落地前被人刺死了。
林辰心中翻过无数猜测,最后却只能说:“手脚真快。”
他看了眼车上的时钟,现在正是下午13:00整,恐怕现场勘察的警员还未撤离,于是问刑从连:“去看看吗?”
在刑从连目光扫来之前,他特意提前补充道:“我烧退了,现场待一会儿应该没事。”
见他坚持,刑从连点了点头,勉强道:“行吧。”
……
窗外是宏景熟悉的街景,林辰靠在副驾驶上。
他们才出去小半个月,回来时学生们也还没放假,四周谈不上任何变化,甚至连他们现在赶往案发现场的配置和速度,都一点也没有变。
王朝在后座上又翻了个身,可能是饿极也有可能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氛,少年人突然睁开眼。听见后座传来的悉悉索索声音,林辰回过头,只见王朝从车门储物盒里掏出半盒拆封的pokki手指饼干,毫不犹豫啃了起来。
那是少年人小半个月前留在车里的零食。
林辰忍不住开口:“这放太久了,先别吃,等到地方下车给你买?”
王朝仍旧处于半梦半醒状态,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却依旧把饼干往嘴里塞。
“吃就吃吧,全是防腐剂也不会坏,吃不死人。”刑从连不以为意道。
“等等,到什么地方?”突然听出什么重要事宜,王朝猛地清醒过来,“开什么玩笑我们刚从那么可怕的地方回来不用放上十几二十天假就要马上工作了吗为什么这样!”
刑从连收回在后视镜里看向王朝同志的视线,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最近手游氪金太多,所以要诈加班费。”林辰答道。
王朝嚷道:“阿辰你不能这样,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刑从连装作恍然大悟:“那怎么处理?”
林辰装作没听见王朝的抗议声,答道:“没办法了,他不愿意去也就算了,现在放下车吧?”
他们正行驶在高架上,王朝惊恐地向车外看了一眼,咽了口口水,郁闷道:“阿辰哥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小王同志啊……”刑从连拖长调子,“你怎么还没明白呢?”
“明白什么?”
刑从连用社会学家的口吻说道:“当一个人的身份发生变化后,他的行为和处事方式也会发生相应变化。”
“我阿辰哥哥有什么变化?”王朝很莫名其妙。
林辰已经猜到刑从连要说什么,忍不住摇了摇头。
但刑从连还是笑着说:“你阿辰哥哥现在是一家之主,所以我们要听话,明白吗?”
……
从高架到乐园的那段路上,王朝一直不停地研究“一家之主”这个称呼。
少年人脸上混合着“肉麻”、“敬佩”、“无语”、“狗腿”种种表情,并不停变换,在走到案发现场前一刻,王朝拉住他,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阿辰,我以后要改叫你老大的话,那我要叫刑队长大嫂吗?”
总之这个问题收到刑队长本人的一记敲头作为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