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从连向他示意稍等,然后接起电话:“喂,刘队您好。”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刑从连一直在沉默,最后他说:“我明白了,谢谢您。”
他挂断电话,只说了一句话:“逢春警队的刘队长说,验过指纹了,那是宋声声。”
林辰再次有种心脏被揪起的紧张感觉。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急切,未等他问任何问题,刑从连直接说道:“口供已经基本问完,相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事情经过和我们推断的大体一致。”
“宋声声有说,他为什么要去打工吗?”
刑从连说:“他说,他之所以会在饼店打工是因为相野给他找的心理医生劝他尝试缓慢接触社会。”
“心理医生?”
“对。”
林辰想,如果是他给宋声声做心理治疗,那么在治疗中后期,他也会鼓励宋声声尝试重新接触社会,过上正常生活,这是每个心理医生进行的正常治疗流程。
只是他心中的担忧仍未散去:“能知道那位心理医生究竟对宋声声做关于什么心理问题的治疗吗?”
他问完这个问题就后悔了。虽然他非常想看那位心理医生的治疗记录,他知道自己只有看到那份东西,才会真正释然,可他又非常之清楚,他不应该看那份东西,因为早在大学考试里他背诵过的诸多咨询守则中第一条就是:心理咨询师有责任保守当事人隐私,除非本人同意或特殊需要,不得泄露。
这是心理治疗的道德底线。
终于,他忍住了心中冲动,对刑从连说:“请当做我刚才没有问那个问题。”
刑从连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他们应该马上出来了,我们去看电视吧。”
他们再次站在电视机前。
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他们已经看过太次电视直播,经历太多遥遥相望的时刻。
电视画面中,逢春警局威严耸立,阳光炽烈,绿草如茵。
记者拿着手机站在镜头前,他边低头看着什么东西,边语气激动地播报道:“各位观众朋友们,就在刚才的时候,我们所有媒体都收到了一份有宋声声先生亲笔签名的通告,现在,这份信件的电子档就在我手机里。”
片刻后,记者阅读完全文,猛然抬头,语气非常振奋人心:“宋声声先生在信中说,他早在出狱后便积极接受心理治疗,也一直以能够重回舞台为目标进行恢复性训练,就算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看,他也从未放弃。在真相大白的今天,他由衷感谢一直以来信任他、并且全身心支持他的众多歌迷。他同时希望大家不要太关心他的隐私问题,而是转而关注他接下来的活动,过去的黑暗已经过去,他会为了光明的未来而继续努力,他不会向噩运屈服,请歌迷朋友们耐心等待!”
记者话音未落,一片闪光灯亮起。
镜头霎时移转,逢春警局大门豁然洞开,迎着漫天明光,宋声声和相野两人从警局内走出。
记者们蜂拥上前,对宋声声吐出了各种疯狂问题。
“声声,声声,请问您会向警方进行司法索赔吗?”
“警方有透露将何时押解李景天归国受审?”
“声声,在经历那么多事后,你有什么感想吗?”
“声声,有什么话想对你的歌迷说吗。”
在那一刻,宋声声停下脚步。
相野将手扶在他的背上,仿佛也想让他说些什么。
林辰望着电视里身着白T,形销骨立的歌手。
宋声声也望着镜头。
他取下一直遮在脸上的口罩,他目光坚毅,犹如烈火,他深深望着镜头,然后弯腰鞠躬。
却一言不发。
林辰凝望着宋声声弯下的脊背,时间仿佛在那刻定格,他对刑从连说:“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第155章 符号
想见宋声声这原本只是去饼店吃顿早餐的功夫,现在却变成天大的难题,其中涉及到的复杂公关事宜是林辰不敢想象的。
下班时,他和刑从连顺路送陈伯回家。
已是傍晚,小店门口的人都已经差不多散了干净了。
小巷静谧,陈伯打开卷帘门,他走时匆匆,桌椅都未擦拭干净,店里的一锅豆浆也已经变质。
刑从连掏出钱要赔偿损失,陈伯却推而不收,刑从连没有办法,开始帮陈伯打扫店铺。
林辰想要帮忙,却被他按在椅子上。
这是非常鲜见的场景,刑从连卷起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有力的手臂,开始擦拭桌椅。
屋外的一角斜阳挂在檐角并渐渐西去,林辰就看着刑从连在这样温暖的夕阳光线下做最普通的劳动,他喝完桌上的水,对陈伯说:“我能去看看宋声声睡过的地方吗?”
“就在后面,你自个儿去吧。”陈伯这样说。
后厨比想象中要干净,器皿齐整,台面光亮,林辰抚过长台,想象着宋声声在这里擦拭每一块瓷砖的样子。
后厨最里侧隔了一个小间,那应该是就是宋声声住了三个月的地方。
但那隔间实在太小,小到摆下一张床后就几乎无法落脚,但幸好这里还有窗。
林辰在床上坐下。
空气里是非常干净的柠檬洗洁精味道,他抚摸着松软洁净的被褥,如果他先前还怀疑宋声声是否真在这里打工,但当他坐在这个小隔间里,他很确定,宋声声确实在这里待过。
夕阳终于落下,他脱下鞋,顺势在床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