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爹心底叹气,眼神一暗,晦暗道,“往后,别拿自己的身子说事儿,爹啊,就想你一辈子好好的。”
邱艳一怔,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心里惦记着邱艳和沈聪的亲事,邱老爹不敢走远了,担心红嫂子来找不着人,拿着刀,在旁边的树林里砍竹子,眼睛,随时盯着自家院子,怕错过了。
雨淅淅沥沥,泥泞不堪的小道上,身穿艳红色长衫的妇人,一路走一路骂,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木门上,张嘴大声道,“邱生兄弟,邱生兄弟……”路不好走,红嫂子没了耐心,如果不是邱生会做人,送的银子多,今日这种天,她才不会出门。
树林里,邱生停了手里的动作,循着声儿望过去,难掩脸上高兴,“来了。”拿着刀,抖了抖身上的竹叶,朝小径上飞奔而去,到了红嫂子跟前,他气息微喘,鞋子沾满了泥,“红嫂子,那边有信了?”
红嫂子多看了邱生两眼,心里替邱生觉得可惜,邱生年纪不算大,身子骨结实硬朗,五官周正,他若点头再娶个媳妇,她手里有许多人能介绍给他,偏生,他没那方面的心思。
“我啊,来是告诉你,沈聪没答应,他既然挣银子,还要养妹子,没有成亲的打算,艳儿的事儿,我再帮你打听打听。”红嫂子挥舞着手帕,看邱生一脸失落,笑吟吟道,“你啊,别泄气,不是我说你,艳儿那孩子多乖巧懂事,嫁给沈聪,不是吃大亏了吗?”
杏山村离得算不得远,可能天不好,沈聪在家,她和各式各样的人打过交道,可站在沈聪家门口,双腿不自主打颤,生出想要退缩的心来,待看到沈聪人后,她胸口莫名生出股害怕,哪怕,沈聪并未动粗,无缘由的,她心里就是觉得怕。
邱老爹善意的笑了笑,不死心道,“红嫂子,不若明日我和你一块去杏山村,再问问?”他试着站在沈聪的角度想了想,沈聪不应,很大的原因是他妹子,邱老爹独自养大邱艳,对沈聪心底的想法多少知道些,他对沈聪是越看越满意,比较其他人,要么长得丑了,要么家里事儿多,沈聪家人口简单,再合适邱艳不过。
红嫂子撇嘴,这话换做其他人,她早骂回去了,嫁高娶低,邱老爹急切的模样,反而像邱艳没人要似的,成亲前,娘家不好好敲打男方家,成亲后,想敲打也寻不着机会了,她盯着自己鞋面上的蝴蝶,耐心和邱老爹说了其中利害,邱老爹做派,邱艳嫁过去,在夫家也抬不起头来。
“不碍事,这门亲事我看好,铁定能成,就是劳烦红嫂子明日和我走一趟。”沈家就沈聪和他妹子,邱艳嫁过去,长嫂如母,何来抬不起头一说?
见邱老爹执意如此,红嫂子不再多劝,惦起一只脚,轻轻甩了甩鞋上的泥,蹙眉道,“话我和你说清楚了,往后,艳儿出了事儿,你可别怪在我头上就好,明日,我们中午的时候过去,免得他家里没人。”
沈聪不和杏山村的人走动,屋里没人,红嫂子也不知去哪儿寻他,中午去,人该是在的。
约定好时辰,邱老爹请红嫂子去家里坐会儿,吃了午饭再回。
“不了,天阴阴沉沉的,待会下雨,路更不好走,我这就回了,手里还有好几家求着我说亲的,哪有空留下吃饭?”甩了两只鞋上多余的泥,红嫂子转身,仔细瞧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回了。
邱老爹在后边说了好一番感谢之话,到红嫂子身影消失在小径上他才收回了目光,不一会儿,低头思忖着,明日怎么劝沈聪娶邱艳才好。
翌日一早,阴沉几日的天,隐隐有转晴的趋势,天际,明晃晃的太阳露出个脑袋,爬上了东边山头,山里有些地方生菌子了,邱艳和莲花依着去年生菌子得地方挨着找,只捡到两三朵,莲花家里人多,下山时,将菌子给了邱艳,“你和邱叔两个人,你们留着吃。”
“成,我收着了。”邱艳不和莲花客气,回到屋,见邱老爹换了身衣衫,好似准备出门,邱艳抬眸望着快爬到头顶的日头,“爹这会儿出门?”
邱老爹刚把自己穿脏的鞋洗了晒着,整理着胸前的衣衫,“出去一趟,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你弄自己的就好,待会把门关好,晚上爹再和你细说。”
邱老爹脸上有少许紧张和忐忑,邱艳猜着和她的亲事有关,遂道,“好,在山里捡了几朵菌子,我放水缸里,晚上吃。”
邱老爹点头,跺跺脚,深吸两口气,昂首挺胸出了门。
一去,则傍晚时分才回来,小鸡进了笼,邱艳做好饭,抬了凳子在院门外等着,邱老爹面色红润,嘴角微微上翘,步伐轻快,邱艳知晓,她的亲事成了。
☆、第012章 成亲那事
心里的石头落地,邱老爹嘴角咧着欣喜的笑,邱艳起身时,他顺手拎了凳子,语声温煦,“回家,爹有话和你说。”过两日,沈家那边差人上门提亲,只要沈聪真心对邱艳好,他不在意虚礼,至于聘礼的事儿,无非也是给别人看的。
饭桌上,说起邱艳的亲事,邱老爹心情复杂,前些日子,忧心邱艳嫁不出去,眼下亲事成了,他心中又不舍了,望着女儿精致如画的眉眼,邱老爹感慨万千,“你收拾收拾屋子,沈家那边三日后上门提亲……”话说到后边,喉咙竟觉得有些热了,“成亲后不比在家……”
低着头,邱艳红了眼眶,她嫁人,邱老爹便一人在家,她哪放心得下,哽咽道,“爹,说了亲,女儿还能在家多留两年,那些话,留着女儿成亲时再说吧,沈家的情况如何?”
邱老爹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没与邱艳说过沈家的情况,调整思绪,温声道,“那人你也见过,身形魁梧高大,前几日来你二伯母家的那位就是了,外边人说他名声不好,爹也曾这般认为,细细打听,才知道,那人性子不差……”
邱老爹语速慢,邱艳只看见邱老爹的唇一张一翕动着,说了什么,她好似听不着了,只剩“沈聪”二字在耳朵边回响,脑子里尽是那双冷若玄冰的眸子,时而深沉黑暗,时而锋利不耐,衬得一张俊朗如斯的脸充斥着浓浓阴狠之气,那样子的人,一瞧就不是安生过日子的人,绝非她的良人,然而,心却因着邱老爹说出的这个名字而跳动不止,面上发烫,嘴角,不由自主的想往上翘,为何……
对一个凶神恶煞的恶汗,她会存着期待,以及浓浓的窃喜?
邱老爹见她低着头,以为她不喜这门亲事,难免将沈家的情形和邱艳仔仔细细说了通,大致上,前两日他说过了,此时,他又翻出来缓缓说着,一炷香的时辰,邱老爹停下手里的筷子,才惊觉邱艳脸色不对,面红耳赤,额头淌着汗,和往回发烧的情形差不多。
邱艳娘走后没多久,邱艳那会年纪小,不懂生死离别,常常夜里闹着找娘,邱老爹抱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哄她说娘去很远的地方,给艳儿找好吃的去了,假话一遍一遍说着,连他自己都当了真,那段时间,邱艳夜里受了凉,常常发烧,上一刻活蹦乱跳,下一刻就面色发红汗流不止,发妻刚死,邱老爹心情沉痛之余还要照顾病情反反复复的邱艳,可谓操碎了心。
之后,邱艳年纪稍微大些了,可能从别人嘴里知道些什么,再没问过她娘的事儿,每年清明上坟时,也静静坐在坟墓钱,听他碎碎念着家里的琐碎事儿。
想起来,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儿了,父女两相依为命,都甚少生病,此时见邱艳这般情形,邱老爹心里急了,抬手探了探邱艳额头,心口已紧,“艳儿,你发烧了。”
邱艳神色怔怔的望着邱老爹,面上又是一红,拧巴道,“没有的事儿,我好着,爹别担心。”邱艳声音软软的,含着女儿家的矜持与娇羞,邱老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心里欢喜又苦涩,看来,方才一番话,他白说了。
父女两沉默,一时之间,饭桌上针落可闻,谁都没有出声打破沉默,不过,二人嘴角都噙着笑,邱老爹笑是因着邱艳不反对这门亲事,心里舒了口气,邱艳,则说不上心口的感觉,委实欢喜就是了,欢喜至于,胸口又蔓延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想着她和沈聪……
面色绯红……
对男女之事她之前懵懵懂懂,大抵男女成亲,睡在一块肚子大了就会有孩子,关于孩子,她也曾好奇过,和莲花柳芽私底下也交换过自己的意思,柳芽说男女躺一张床上肚子大了会有孩子,她则认为不然,她爹娘成亲有了她,孩子,成亲后才会有,毕竟,村子里从未有过谁没成亲有了孩子的,后来,从柳芽娘嘴里,她知道,成亲不算,男女躺在一块,还得行云鱼水之欢才会有孩子。
柳芽成亲三朝回门,她也去了,从柳芽嘴里,才知晓,所谓的“鱼水之欢”真正的深意,男子如鱼在水中畅游,女子如水柔柔承受,听起来美好,柳芽说她疼得嗷嗷大叫,第二天走路姿势怪异,还惹得上边妯娌的讥讽,她和莲花心里好奇,拉着柳芽细问,才知晓其中细节。
光是想着,心里又羞又怕。
夜凉如水,静谧的农家小院,仿若笼罩了层薄薄细纱,朦胧得惹人沉醉,一张陈旧的木床上,女子闪着如扇的睫毛,半阖着眼,含着水光的眸子,娇羞的扫过男子宽厚结实的胸膛,手不知所措的垂在两侧,感受男子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细滑的肌肤,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散落。
然后,他挑开了自己双腿,身子磨蹭着自己的娇软,女子撑起身子,陡然睁大了眼,迷离的目光水润羞涩,缓缓的,她张开了手臂,抚上他坚硬如铁的手臂,声音娇得能滴出蜜来,“沈聪……”
语声刚落,男子沉根没入,夹着丝迫不及待的喘息,冷清的脸,在她涣散的目光中清晰起来,眉若远山,鼻若悬胆,五官冷硬,既好看,又叫人害怕。
女子身子软如温水,细碎的呜咽声激得男子呼吸加重,修长的手固住女子腰身,力道比方才更重,女子连连求饶……
……
不知多久,女子倏然身子颤,呼吸渐缓,双脚蹦直,一股暖流注入心间,女子浑身一软,没了知觉。
邱艳睁开眼,撑着身子做起来,望向床尾,又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衣衫,皱巴巴的,邱艳这才回过神,咧着的嘴上翘着,她用力的拍去自己脸上的红晕,转过身子,外边天色大亮,阳光在窗前撒下一角暖色,她抓着边上的褥子,回想着梦境里的场景……
羞得抬不起头来,尤其,梦境中,她有感觉,和柳芽说的疼不同,那是一种如躺在云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而随之跌宕起伏的充实和刺激。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邱艳蹙了蹙眉,顿时敛了神色,急急忙穿着衣衫,大步而出。
院子里,坐着许多人,一一扫去,邱艳才发现,邱家几房的人都到齐了,方才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肖氏,见着自己,肖氏假意抹了抹泪,起身,急走而来,“我的艳儿哦,你爹是魔怔了,竟然,把你嫁到那种人家,往后,你可怎么办啊?”
邱老爹坐在旁侧,默不吱声,任由肖氏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