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正在和莲枝说话,指着娘身边的小包被问道:“莲枝姑姑,这就是小弟弟吗?”
莲枝点了点头。
“他怎么这么红,脸也皱皱的,真丑。”
莲枝笑着去哄他,说道小孩子刚生下来时都是这样的,当年他的也是,不过长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当年也是这样的?可我这么白,他这么红!”
木木愕然,小胖脸上一脸的惊诧。
九娘躺在被子里笑了一声,木木听到动静,赶忙偎了过来,叫了一声阿娘。
九娘在莲枝的撑扶下,靠坐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又问莲枝:“什么时候了?”
莲枝答:“回娘娘的话,酉时二刻了。”
哦,原来天黑了,怪不得儿子回来了。九娘想。
“我来看阿娘和小弟弟,木木下午的时候就回来了,不过爹爹说阿娘在睡觉,不让我进来。”小胖脸有些委屈。
九娘失笑,摸了摸儿子的脸:“那你是偷偷跑进来的?”
木木赧然的点点头,又叮嘱九娘:“阿娘,你不要跟爹爹说,我偷偷跑来了。”
“什么不跟孤说?”
随着话音,穆谨亭走了进来。
☆、第175章
一听到穆谨亭的声音,木木赶忙心虚的往九娘身边又偎了偎,他还没忘记今天早上被亲爹拎着衣领子丢出去的事呢。
九娘将儿子往怀里揽了揽,笑着道:“木木来看弟弟,怕你不许。”
穆谨亭没有说话,来到床榻前坐下,瞥了一眼儿子,道:“你阿娘刚生完小弟弟,累不得,你无事时不要来打搅她。”
木木委屈道:“木木没有打搅阿娘。”
九娘偷偷地瞪了穆谨亭一眼,埋怨他每次待儿子都是一张冷脸,难怪木木最怕他。穆谨亭被瞪了,觉得有些冤枉,到底这里一个是他的妻,一个是他的儿,他总不能与这两人计较,便垂下眉眼去看榻上躺着襁褓里的小儿子。
九娘见穆谨亭这个点儿来,问他用没用晚膳,又垂首去问木木饿不饿,得知小家伙也同样没有用晚膳,便赶忙吩咐莲枝下去准备。
可提起膳要摆在哪儿,九娘一时又觉得头疼了。
他们一家人惯常是要一同用晚膳的,可如今她刚生完产,又移来了偏殿,如无意外她是一直要在这里呆到出月子后,才会搬回正殿的。让堂堂的太子殿下在产房里用膳,别说穆谨亭愿不愿意了,九娘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虽这处偏殿富丽堂皇,陈设齐备,这间作为产房的宫室也早在她生完之后就清理过了,一丝难闻的气味儿都没有,但毕竟有些不美。
九娘刚想说让父子俩回正殿那处用膳,穆谨亭出声道:“就摆在这里吧。”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殿下,这里毕竟是产房……”
还不待穆谨亭说话,木木就说话了。
“我要和阿娘一起用膳。”
两票对一票,九娘完败,只得同意下来。
晚膳很快便摆上来了,在榻前摆了一桌,父子两人用。而九娘则是靠坐在榻上,面前摆了一张小几子,她的吃食就比较简单了,不过是一碗血燕粥和两个荷包蛋。她如今刚生产,还吃不得油腥,只能吃些软和的食物。
木木如今已经会自己用膳了,就是还用不好筷箸,只能拿勺子吃,或者直接动用最原始的工具,他的小胖手。九娘很早便训练他自己吃饭,自打他学会自己吃饭后,九娘便不让身边侍候的人喂他。
穆谨亭每次和儿子一同用膳,就是一场挑战他的神经之旅。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小时候是不是这样了,但他知道皇宫里长大的孩子从小身边内侍宫人不少,举凡穿衣用膳之类的,皆有人侍候,让嬷嬷宫人喂饭到六七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他也见不了太娇惯孩子的行举,两者取其轻,他决定容忍下来。
忍得次数多了,便习惯了。所以此时,楚王神情淡淡的吃着自己的饭,而一旁他的儿子抱着一个木碗,右手挥舞着一只银勺,正和碗里的吃食奋斗呢。
木木吃得很认真,碰到用勺子舀不起来的东西,他的左手便派上用场了。看着儿子吃得小嘴儿小手上全部都是油,穆谨亭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也不知他父皇每次和这臭小子一同用膳时,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自是不知道,在承元帝心目中,一旦是好的,那就是万般皆好。木木这般自己用膳,虽是让人不忍目睹了些,但到底还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儿,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自然得了一个不娇气有志气的赞辞。
于是彼时刚学会自己用膳的木木,更加起劲儿了,阿娘说好,皇爷爷说好,那自是好的。至于穆谨亭的脸色,没被他放到眼里去,他如今这个年纪也不会看人脸色啊。
一顿饭用下来,简直就像打了一场仗似的,木木用完膳后便被奶娘领下去了。
穆谨亭搁下银箸,莲枝等人便上来收拾残局,并将桌案撤了下去。同时,又给穆谨亭上了一盏茶。
穆谨亭一面喝茶,一面坐在榻沿上和九娘说话:“孩子的名字大抵还是由父皇所赐,你可以先给他取个乳名先用着。”就和木木当初那般。
九娘自是懂的,点了点头。
穆谨亭又与她说了会儿话,见她面上露出疲态,想着她刚生产完,需得精心养着,便打算离开了。他虽是个男子,但因着之前九娘生木木时,他也是颇多关注,所以对妇人怀胎坐月子之类的事,也是知道些许的。知道坐月子的妇人累不得劳不得神,也不能坐太久,要不然腰上会落下病。
“你早些休息,我还有政务要处理,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和儿子。”
说是如此说,穆谨亭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他与九娘日日同室相处,同塌而眠,这忽一下让他自己回到清冷的正殿,总是觉得哪儿有些怪怪的。
九娘也有些依依不舍的,垂着眉眼,小手指勾着他的衣袖不想丢。
她此时头上包着包巾,一身绯红色的寝衣,外面随意穿了一件竹叶暗纹的月白色夹袄。在殿中烛光的照射下,雪肤红唇,几缕乌发垂了下来,更显娇美。九娘孕期时养得好,如今虽刚生完产,但气色并不差。
这难得的娇态落入穆谨亭眼底,让他眼光不禁暗了暗,抬手抚了抚她的鬓角,哑声道:“别闹,待你出月子了以后,孤再陪你。”
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但还是落入九娘和一旁伫立着的莲枝几人的耳里。莲枝几个强制镇定,个个垂着脑袋,拼命掩去面上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