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原竟是男儿,若原励能有原竟的一半野心和能力……
原烨没再往下想,世上之事并不存在「如果」。他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儿子,所以才会想岔了。
原烨心情复杂不好受,原竟又何尝像自己表现的那般狠心决然。前世的事情在这紧要的关头给了她当头一棒:她不能再连累原家了。
府内许多人都认为原烨是因为原励所以才不再像以前那般疼她,可她知道哪怕原烨跟许多人一样想让她从朝堂中抽身而去,他对她的爱护也是从未改变的。
原家没了原励,还有南莲、原觅雪、小雪里跟平遥肚子里的原励的遗腹子,所以她决计不能连累原家。原烨如今在皇帝的眼中是纯臣,不管日后哪个人继位,都不太可能会朝他下手的……只要没有她在。
原竟在游廊的长椅上坐下,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园子。整座原府都没有了往日的喧嚣热闹,气氛也还因丧事刚办完没多久而有些沉闷。园子并无一人,静得甚至都能听见风拂过的声音。
吹虞从她面前经过,她不经意地问道:「园子里的人呢?」
「二少爷此言何意?」吹虞冰着一张脸问道。
「往昔,这园子,甚至是原府不都是有许多郡主的耳目的吗?原府稍有风吹草动,她便能知晓。如今原励死了,她觉得这些耳目没用了,所以把耳目都撤走了?」
吹虞愤怒地盯着原竟:「二少爷有话不妨直言,何必拐弯抹角的?!方才你所言是在怀疑郡主?」
「我与她的关系我想我就不必提了吧,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事到如今还要瞒着我,可就没意思了。」原竟瞥了她一眼,嘴角挂着冷笑。
饶是对南莲再忠心、得了南莲不得伤害原竟的命令的吹虞见状,都忍不住动了杀气:「你竟怀疑郡主对你有异心?你可知郡主对你的心意?!」
原竟自然是知的,她虽偶有怀疑,可到底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南莲。可有些事情,正如前世她也以为平遥对她是真心的而开始盲目地选择相信,她已经得到过一次教训,她便不会在紧要的事情上再盲目地选择相信。
「说。」原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吹虞一怒,道:「郡主自那日被你质问原励的下落后,你跟个没事人一样离开了,可你知道郡主的心里有多难受?!为何郡主就一定会知道原励的下落?你当真以为原府到处都是郡主的耳目?!」
「继续。」
吹虞的呼吸一窒,对原竟的态度表示火冒三丈。然而即使是南莲的事情也鲜少失态的她很快便压下了怒火,继续道:「郡主的耳目也就三四个……」说这话时小声了许多,而后又严肃起来,「你可知因你对郡主的质疑,我们损失了七人?!」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他们没盯紧原励,而且出了事后也未能及时处理与汇报,以至于郡主完全不知原励去了哪里。而她尚在查之时,你便过来质问她,她才发现原来负责盯人的人因为平时并无甚大事发生便有所疏忽。而事后也串好词慌报了原励的情况……郡主盛怒之下按规矩处死了他们。」
原竟没想到自己那日的解释在南莲看来还是不够令人信服的,更没想道南莲会乱想而迁怒他人。
「府里三四个,那另外的几个呢?」
「二少爷,你有秘密不想让人知道,而郡主也有秘密不想让人知道,她选择不与你说,这十分公平不是?」言下之意便是,「余下的无可奉告了。」
「你与我说这些,就不怕她知道了?」
吹虞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坚定道:「我对郡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若没郡主的许可,我岂会告知你这些?而且,你若是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郡主?」
原竟想了想,她从春猎大会回来,便再也没与南莲亲近过了。更何况出了原励这个事,她与南莲都是没心思也没空来谈情说爱的,或许在旁人看来,她的确是冷落了南莲许久了。
起身,吩咐吹虞道:「去厨房与花蕊弄些吃的来。」
「二少爷使唤自己的丫头罢!」
原竟斜睨了她一眼,轻笑道:「那饿着了你家郡主可如何是好?」
「……」吹虞明白她这是要去找南莲,心中对她的埋怨便少了些,转身往静心苑走去找花蕊去了。
原竟踏进修为苑,一个下人正在扫地,见了她,眼神古怪地朝她喊道:「二少爷。」
原竟知道他的眼神是何意思。前朝便有一例,兄长死后,弟弟不顾道德礼俗约束,趁着其嫂子孤儿寡母无人照顾呵护便强纳其为妻妾。后来其侄子长大成人考取了功名利禄,其嫂子为了不让她儿子背上污名而自缢了。
前些时候原鹿氏便言之凿凿地骂她们是「奸夫淫-妇」,在下人的眼中,她们怕是洗不掉这样的污名了。
敲了敲南莲的房门后也不等得到回应,便径直地推开了门。走到一半来开门的南莲便停下了脚步,嗔怪地看着她:「你就这么闯进来了,也不怕传到爹娘的耳中?」
原竟乐呵呵地走过去,道:「在大娘的眼中,我们不早已是『奸夫淫-妇了』?」
「那爹那处呢?」
原竟牵起她的双手,捏了捏,嘴上道:「爹如今没心思管我们的事。」
南莲的视线从开着的门穿出去落在那朝这边八卦张望的下人的身上,眼神的寒意吓得那下人连忙低头扫地。南莲抽-出手过去吩咐他离开,又将门关上,才回到原竟的身边来。
原竟倒着茶,嘴上道:「何必关门,谁看见后敢多言的,杀了便是。」
南莲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她盯着原竟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在她的面前缓缓地坐了下来。
「竟儿,我说过你想知,我便说予你听。只是听完之后,我只求你能……」南莲话没说完便改了口,「罢了,那是你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原竟迟早会为自己的反复无常而被郡主狠狠地惩罚的,doge.
第83章 骆棋娇(上)
骆棋娇自幼便没了爹娘,由祖父祖母俩老抚养长大。都说「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可她自小却没有多少快乐的时候,别家的孩子总笑她没有爹娘,日后便嫁不出去。
骆棋娇虽不在乎自己是否嫁得出去,她在乎的只是玩伴们总是取笑她。所以她变得不爱赴宴,不喜跟别家的姑娘往来,总是自己呆在屋里或读读书,或陪祖父下棋。
可是哪怕再不喜,祖母跟别家有往来的时候,她也总得陪着祖母偶尔跟别家的姑娘坐在一起谈笑,好让老人家放心。
骆棋娇跟别家的姑娘来往不深,而她们又总爱拿她说笑,等她羞恼了便又说她开不得玩笑。她不希望老人家担心,便总是装作不在意。
她们也总是说她胖,这让她很不解。因为一直以来,她的吃穿用度都是祖母负责的,她从不挑食,可为何她在她们眼中便是胖妞了呢?
其实俩老疼惜骆棋娇,总爱把许多好吃的东西给她,又说女人珠圆玉润些才能嫁个好人家,所以她并没有觉得不妥。直到别家的姑娘笑话她笑得多了,她才介意起来,又更加自卑了。
后来她到了说亲的年纪,祖父祖母便张罗着替她择取一户好人家。祖父让人给她画了画像,她却偷偷地在脸上点了些麻子,等画像送到官媒的手上时,她祖父才知道她做的事。
「你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