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知心玉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展宁也只有施施然起身,与上首的景帝及皇后,对面的心玉公主各福了一礼,“那臣女便献丑了。”
展宁态度从容,行止有据,本已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而她容貌绝美,身段婉约,一路款款行至场中,让人只觉衣袂带风如莲开,步步生香惹人醉。
景帝和皇后看了都微微笑着颔首,便是之前因严豫的关系对她有所不满的德妃,也忍不住将视线停驻在她身上。
至于严恪和温茹,两人都稍有担心,怕心玉公主又意外生事。好在摆琴的宫人做了件好事,将琴案放在离严恪不远处的一角。展宁落座后,视线不着痕迹与严恪的视线碰了碰,彼此心领神会,便转回了头。
严豫将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薄薄的唇瓣不由抿紧了下,更显冷酷。他抬头看了一眼心玉公主,目光中带上了明显的警告之意,心玉公主瞧得分明,却只是微微勾了唇角,露出一点讥诮笑意,便收回视线,不再瞧严豫。
北漠民风彪悍,更崇尚雄浑刚猛,心玉公主虽是女子,用的又是轻便灵动的软剑,但她的剑舞仍然带有一股子锋锐凌厉之气。
要配上这样的舞,琴音也必须铿锵激越。若是抚琴之人弹奏出软绵绵风花雪月的靡靡之音,那定然是要贻笑大方的。
众人看展宁外表秀弱,心玉公主展示剑舞却点展宁抚琴,不由猜想她是不是有这方面算计,想看展宁丢丑的意思。不少人心里或多或少为展宁捏了把汗,还有些则是等着看好戏。
展宁倒不这么以为。以心玉公主的性情,应该是不屑玩这些琐碎的小心思,她恐怕更喜欢直来直往。因为实力够强,只要绝对性的压制就够了,阴谋完全是浪费时间。
而且单就抚琴一事而言,她毫无担忧的必要。她只往那一坐,略略试了下音,便向心玉公主道:“敢问公主,想要哪一首琴曲相衬,是《塞外长河》,抑或是《萧关辞》?”
展宁询问心玉公主的两首琴曲,都是铿锵激越的金石之音,心玉公主不想她开口就选准了曲子,略略顿了下,才道:“就《萧关辞》吧!”
展宁微微一笑,七弦琴上纤细修长的十指翻飞,清越的琴音缓缓自她指下流淌而出。
场中,心玉公主红衣如火,手中三尺青锋光芒胜雪,随着展宁的琴音,飞身、踢足、旋舞,身姿轻灵,动作中又带着一种野性与彪悍之美。
两人配合得很好,宴上众人原本准备看好奇的心思渐渐淡去,开始被展宁和心玉公主吸引住了目光。而就在不少人瞧得渐渐兴起之际,场中却出现了变故。
心玉公主朝着展宁的方向,一剑递出,都快至展宁跟前,却仍未收回,反而直指展宁的眉心。
心玉公主去势如电,眼见剑锋锐意就要划破展宁眉心。
昌盛长公主不由低低呼了一声不说,温茹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接着便立刻看向严恪。
严恪的座位离得展宁最近,他对心玉公主也早有防备,这刻见情况不对,几乎是在心玉公主发难的同时,他也跃身而起,急急抢上前去。
两人动作都快,但最后还是严恪快了一步。
严恪将展宁抢入怀,避过心玉公主的剑锋,心玉公主长剑递空,面上表情未变,回身收剑在手。只是收剑之时,剑气锐意仍然划断了数根琴弦。
“砰砰砰”的断弦之音中,除了心玉公主,场上众人面上都变得非常难看。
“公主这是何意?”
北漠与梁朝的关系,本来就有些暗潮涌动。因北漠师团此次打着和亲的旗帜前来,这一次两国的接触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温和。
结果亲没结成,想着彼此好聚好散也成,却不想心玉公主临行之前玩上这么一出。
她这么做,可不是针对展宁一个侯府嫡女那么简单。
她这么做,是将梁朝的脸打得啪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