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瑞闹得过分了,仗着涂二的势狐假虎威惯了。涂二碍着王爷的面子,素日没好发作他,实则对他也失了耐心。有这一遭,蒋瑞讨不得好。你别瞧着老二平日里美少年的模样,狠毒起来鬼也怕他。当然,你不用怕,再有这样的事,该教训的教训,只要不打死人,后头有我撑着!”
林铭玉笑道:“世子威武!”
涂砚翻了个白眼,显出男孩子的活泼来,“别让不沾知道这个,他那人无法无天的,若不拘着,我也怕了他的。”
想起苏不沾,涂砚道:“苏夫人病了,我这正要去瞧瞧,你若无事,一起去罢?”
林铭玉道:“我原也是要去的,正好一起。”
苏府的人听说涂砚来了,亲自来府外迎接。苏不沾的父亲苏询是位清贵无比的翰林学士。苏询苏谊两兄弟未分家,在一个府里住着。苏谊如今却不在府里,他深受圣宠。陛下避暑悦心园时,把他带在了身边。
苏询苏不沾在门外迎了涂砚进屋,先见了礼。涂砚问起苏夫人病情。
苏询略带担忧:“前儿老夫生辰,内子操持着劳了神,又兼暑热食欲不振,因此得的病。请了王太医来瞧了,开了调养的药方,并无大碍,只是费些时日。”
涂砚道:“上了年纪的人,很该好好保养。我府里有株老参,待会便让人取来,给夫人补补元气。再拿我父王的帖子请周医正来瞧瞧,他最擅调养老人身体。大人自己也需保养好身子才是。”
苏询站起来道谢。
苏不沾笑:“爹别跟世子客气,世子是个率真之人,不爱这些虚礼。我们心里记着就成了。”
涂砚笑笑。苏询见自己在场,他们不好说话,便找了个由头避开,吩咐下头的人选厨房里最新鲜的糕点送上来。
苏不沾说不了几句正经话就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问林铭玉:“这两日我不在,上书房有没有什么事呀?可有人为难你不曾?”
涂砚瞧着林铭玉笑。
林铭玉绕着他转了一圈,摇摇头:“近朱者赤呐,你这铁口直断的本事赶得上天桥下卖艺的了。”
苏不沾来劲:“快说快说,发生啥了?”
林铭玉把蒋瑞捣乱之事说了一回,苏不沾拍掌大笑:“哈哈哈,这叫阴沟里翻船了。蒋瑞这小子,素日我就看不惯,没少跟他打架,今日你这一招,估摸着他该得内伤了。可惜我没瞧着这热闹!”
苏不沾遗憾得不行:“不行,铭玉,回头我得拿这事笑话他去!”
涂砚道:“你别时来风,嫌夫子罚你不够?再这样下去,等苏大人从悦心园回来,有得你哭的。”
苏不沾满不在乎:“我叔疼我,刀子嘴豆腐心,动不了我!”
这滚刀肉模样,把涂砚林铭玉都逗笑了。
出府之时,两人把涂砚先送上马车。林大赶了车上前来接人,林铭玉对苏不沾拱拱手。苏不沾眼珠一转,提醒道:“蒋瑞今儿是吃你瘪了,不过他平日跟钱泽几个混在一起,那几个也不是好玩意儿,你得小心些。”
第一百零五章
说起钱泽几人,林铭玉原是想打听打听。苏不沾说起得正是时候,他便道:“经过今日之事,这几个若还想着整我,得是什么样的仇怨!在此之前,我并未认识他们呐。”
苏不沾笑:“你以为世子伴读这位置如何?宫中皇子辈的情况想你应知晓,乐福王在陛下心头的重量明眼人都知晓。世子伴读,在适龄公子中是令众人争破头的位置。钱泽、宋湘成几个在家族中不算最好,尤其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提升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原是应该有一人能调到世子身边,偏生多出一个你。你琢磨着,人家瞧见你欢喜不欢喜?找个由头能欺负到你算是出了气,说不得还打着让你知难而退的主意!”
宫中皇子皇孙多,真正在帝都排得上号的,也就那几位。对于有野心的权贵之家来说,每一个青年才俊都是珍贵的材料,把这材料送到当红人眼皮下依傍着好,还是说不上话的主子下依傍的好,这利益之差深了去了。
“怕不怕?”苏不沾挑眼笑起来。
“呵呵。”林铭玉回以微笑,拱拱手:“告辞。”
苏不沾瞧着他的马车跑起来,不禁笑着说了一句:“这小子!”
过得几日寻常日子,林铭玉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蠢蠢欲动。小休之时,林铭玉照常往小花园里走。这几日,他都保持这个习惯,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路线,只等人上钩。
转过假山群,林铭玉停下来,回过头对着假山看得入神。身后宋湘成等人的出现是意料之中,林铭玉一路留心,知晓现在这小花园内并无旁人,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机会。
待宋湘成几个已经不耐烦地溜达直至不注意隐蔽身影之时,林铭玉才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好像瞧见了什么奇特的东西,又停了下来。
这里距离湖边仅有十来步远。宋湘成简直想要破口骂人了!这一条路不算长,寻常也没见林铭玉走得这样一波三折的,偏生今儿他们定好的下手日子,平白多出这些事!气人呐!
心烦着,眼睛瞧见同伙已是耐不住地频频探头,他手一搭,把人扯到身后:“小心点,别让他瞧见了。”
他压低声音,神情之中俱是焦躁。
“他动了,动了,阿泽呢,快发送信号。”
宋湘成爬到假山上,在旁边树枝上系上一根细红绸,那边的树枝上也有根红绸晃了三晃,他又忙把信物摘下来,收回袖间。
眼见林铭玉已经走到横石前了,宋湘成激动起来:“戏肉来了!”
他激动着,说话声音不由得稍微大了几分。
“哎哟,真是戏肉来了!”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大声接了一句。
“做甚么!”宋湘成对同伙今日的表现极其不满,这正精彩的地方,怎能错过了?他抖动肩膀,同时回头抱怨了一句。
一回头,他眼睛就跟抽风了似的,不会眨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苏不沾笑意盈盈:“这园子又不是你宋家花园,你能来我不能来?来来来,别这幅见鬼的表情,爷带你看场好戏!”
宋湘成与同伴面面相觑,扭头就往前边跑。
苏不沾跟在后面,不急不慢说:“别着急,好戏定有你们两的份。哎,我数数,一二三四,你们四个可是主角呢。”
宋湘成两个跑到假山后,就瞧着林铭玉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在他的身旁,是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嘴巴里堵了把烂草的钱泽,钱泽身后温芹像个门神似的立着。
苏不沾捡起地上的竹枝,对着宋湘成一指:“挺敢想!天热了,湖里头泡水,这主意绝妙呐。原来宋兄钱兄喜欢这么顽儿,我今儿才知你们原是有趣人。”
“你,你们什么意思?”
林铭玉手里把玩着一根红绸,笑得温和无害:“什么意思啊?几位同窗对我如此看重,来而不往非礼也。都是读书人,话就不用说明了罢?前儿蒋兄给大伙儿做了榜样,几位都是聪明人,该怎的做定是心知肚明的了。”
苏不沾指着宋湘成身边的人:“守着园子那位,该来瞧热闹了。估摸着他也睡够了,你,把他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