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娅心中憋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再深沉的爱,在这些怨怒下,也都变了质。她冷冷地看着他,一挑眉,不客气地问,“难道你想帮我解决?”
她说话的语气很不好,但托马斯忍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道,“我有个朋友在巴特洪堡创立了一家私立高校,是和不莱梅高校一起合作的,虽然成立时间不久,但是黑森州教育部认可,所以当地移民局受理学生签证。我想,这个消息应该对你有用,名片上的这个人叫腾洲,是学校的负责人。”
顾娅接过名片,低头看了眼,道,“中国人?”
他点头,“腾洲在这里事业不小。除了这所学校之外,在柏林附近的小城市有一座工厂,在汉堡那里还有个的贸易公司。”
“你为什么帮我?”她就不信他这么做是出于愧疚。
他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因为看到你后,我后悔了。”
听到这话,顾娅一怔,心想,你后悔什么啊?我都没后悔。
托马斯没继续说下去,她也没问,两人就这么陷在沉默中……直到尤里安的肚子发出一阵不雅的叽咕声。
见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在自己身上,尤里安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对顾娅道,“对不起,我一天没吃饭了。”
“那就去我家吃。”这句话脱口而出,不可否认是带着一点赌气在里头的。
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托马斯找不到继续留下的理由,便道,“那我走了。”
见她没反应,他只好转身,走了没两步,就听见顾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等等。”
托马斯立即回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洞察的喜悦。
而她只是扬下手中的名片,说了句,“谢谢。”
“不用。”托马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无奈地发现,眼前这个曾一直缠着他的女孩,开始渐渐地不再感伤。所以,他想好的安慰话,一句也没能说上。
两人无话可说,他转身。
尤里安一直观望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目送托马斯的背影消失,转头向顾娅耸耸肩道,“他看上去好像有些失望。”
失望什么呢?当初是他先选择离开的。曾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唱解套,那几句歌词,反反复复,都被她唱烂了。她哭过闹过心碎过,都无济于事,对他的一片心早已碎的一塌糊涂,即便粘起来也回不到过去了。就像失恋三十三天里说的那样,分手后伤了心是没有良药治愈的,只有时间,而对顾娅来说,那一段最痛最伤心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顾娅将目光收回,对尤里安道,“不是饿了吗?来吧。我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牛排。”
“没有。”
“火鸡。”
“没有。”
“羊排。”
“没有。”
尤里安不满地叫道,“怎么都没有?那你准备给我做什么?”
顾娅淡定地道,“今天我吃素。”
“……”
跟着她一起进屋后,尤里安低声道,“你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
“一个男人开罪你,你就拿天下千千万万的男人开刀。”
这下轮到顾娅无语了,“你想多了。”
尤里安压压嘴,举起袖子,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顾娅将刚买来的菜倒入洗手池里,道,“洗菜。”
尤里安又愣怔了,沉默半天,得不到回应,她便抬头去看他。只见他一双眉头皱起,盯着洗手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那个……”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似的,他终于道,“你就这么把吃的扔进洗手池?”
“对啊,有什么问题?”
他的嘴唇抖半天,才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这里喷过粪。”
原来是为这个,她噗嗤一笑,“别担心,我消过毒了,反复好几次。”
尤里安喃喃,“我把家里的洗手池、浴缸都换掉了。”
顾娅无奈,“我也想换,就是缺钱。”
“去宜家买的话,其实也不贵。”
“没精力。宜家都要自取自装,我一个人怎么弄得来啊。”
闻言,他立马自告奋勇,“我帮你。”
顾娅思虑一番,觉得这样也好,换了图个心理舒服,毕竟被屎尿浸淫过。
“哪一天你有空,陪我去一下宜家,这里坐车过去不方便。”
尤里安立即满口答应,“没问题,你想去提前和我约个时间就可以了。”
怕他思想有负担,顾娅想了想,又解释,“你放心,我用消毒水把这水池擦了十来遍,保证你吃不出一点屎臭味。”
他哈哈地笑了起来,“幸好我没有洁癖,得过且过。”
尤里安洗菜,顾娅切菜,两人分工合作倒也默契。
打算弄个营养蔬菜汤,顾娅切洋葱的时候,被刺鼻的味道呛得双眼直流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尤里安在一边,不经意地投去一眼,还以为她哭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不就是失个恋,真有那么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