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起悄悄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早,赵允初才溜回自己的房间。
……
又过了几日,便是正月初一了,今日辽帝又要宴请宋使,而且乐棚已经搭好,孔家班要在辽国首次上演风靡汴京的经典汴戏《望情鱼》。
不知道有多少辽国贵族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他们全都仰慕汴戏很久了,包括兴宗的后宫妃子们,大家知道今日有汴戏上演后,全都数着日子等待呢。
云雁回提前陪孔寄进宫,去检查了一下舞台,道具大部分都是从汴京带过来的,舞台不如蒲关泽的大舞台,周遭环境也一般,但是也够了。
孔家班的人抓紧时间彩排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然后便开始上妆。
这一次的宴会在文化殿,仪程倒是与前次差不多,只是在宴会过半之时,兴宗命大家迁到殿外,准备观看大宋特殊的礼物——汴戏表演。
辽国臣子、后妃们早就亟不可待了,兴宗一下令,大家就呼啦啦站了起来,往外移动。
幕布缓缓拉开,轻纱绣飞花,青衫书生站在舞台一侧一动不动,就像一副画一般,单是这个景儿,就令辽国贵族们拍掌称好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别说他们了,就是大宋人民此前也没见过这样的舞台布置啊,何况是在方面比较豪迈的辽国人民。
琵琶声流淌如水,台上的书生随着乐声,身形一动,极有韵律地走了几步,立在舞台中央,一甩袖子,这幅画便就此活过来了。
这种审美是极汉家古典的,但是辽国贵族深受熏陶,故此很能体会。
此前,汴戏传到辽国来的只是唱词与经过口口相传并不正宗的唱法,现在由专业的艺人表演出来,加上极富新意的舞台设计,当真令众人惊艳。
因时间有限,所以并未演全场,只演了两折。按理说接下来还有其他舞乐表演,可是辽国贵族们强烈要求继续演下去,虽然都知道剧情了,可是通过前面两折,大家都一致认为,完整的表演才是最令人惊叹的。
兴宗更是赞叹,难怪孔寄坚持要在舞台上表演,这汴戏可不止是唱腔的艺术,更包含了舞美、妆化等等方面啊。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兴宗也打破流程,请孔家班继续演下去。
待到夜里,整出戏才结束,掌声久久不能停息,辽人仍然沉浸在方才的演出中,只觉余音绕梁,难以忘怀。
赵允初小声对云雁回说:“雁哥儿,是不是要‘开始’了?”
云雁回看着如痴如醉的辽人们,小声答道:“急什么,还不是开宰的时候。”
第256章 小肥羊
文化殿外一场汴戏, 竟是点燃了所有辽国贵族的激情,那晚求着将戏演了全本不说,事后更是集体申请,要趁着宋使还在辽国,多演几遍。
辽国的官员特别不好意思地找李行简他们商量, 这都来了, 他们自然是答应。于是, 孔家班竟是在辽国皇宫中又连着演了几日,仍旧是场场爆满。
而且,这个消息传到了宫外,很多普通辽国百姓都痴痴守在宫外, 就算听不见声儿,也想看一看汴戏名角儿们啊。
上京也属于开放城市,算是辽国最繁华的地带,人特别多。
宫外头堵着这么多人, 有时候孔家班的人进出时, 遇到了他们, 也会按照云雁回的授意,给大家清唱几句。
再多的,就不肯唱了,毕竟是有“艺术追求”的。便是辽国皇帝要求,他们都不愿意素着演出呢。
单就这么几句,也足以令民众魂牵梦萦了,来围堵的人更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辽国暴动呢。
这等火爆的场景,可是前所未有的。毕竟辽国虽然有杂耍百戏,可是一则没有大宋那样热闹专业,二则汴戏不同其他百戏,是全新的艺术形式。
其魅力之大,在大宋就已经证实过了的。
到了正月初七时,兴宗再次宴请了宋使们,在他们的皇家园林之中。
这几日,兴宗也再三欣赏了汴戏演出,甚是痴迷,因此一来便要和宋使探讨。
云雁回当仁不让地同兴宗聊起了汴戏的起源与发展,兴宗也特别感兴趣,问了很多问题,“这么说,若是没有贵使,汴戏也出现不了?”
“您严重了,应该说没有孔班主,就没有汴戏,外臣只是起到一个推助的作用。”云雁回笑着说。
兴宗摇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听说贵使还是《开封府报》的主编,这《开封府报》虽然我没看过,但是听说《东京日报》乃是借鉴其形,想来贵使也是有才之士。”
云雁回有点无奈,听这声口就知道要作诗了啊!
云雁回只好转移目标:“实不敢在李翁面前自称有才,李翁的书楼大宋皆知。”
兴宗又将李行简也夸了一番,“今日天光好,正该作诗助兴,不如今日就以汴戏为题吧。”
兴宗一说,宴上陪伴的辽臣都轰然应是。
云雁回这边,则暗搓搓地等李行简捉刀代笔,自己再抄写一遍。李行简是真有文化的,写两首诗不是问题。而李珣和赵允初好歹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自己写个诗也凑合,放在辽国够看。
那边辽臣们一一写完,兴宗便拿来一一点评,“唔,这首是哪位卿家的,不错。彻夜弦索鸣,南曲起上京。方寸行天涯,一声一妙境。”
辽人写诗比较平实,云雁回不需李行简解释也能大致听懂。
前二句是写辽国都城上演着从南朝而来的汴戏,整整一夜弦乐都在奏鸣。后两句则是写汴戏的特点,不大的舞台上却能上演许多场景,每一句唱腔,都能包含丰富的情感。
兴宗念完,辽臣们也吹捧了一下,似乎这诗也是他们之中公认比较擅长汉诗的人写的。
但是和李行简的诗比起来,就差远了。李行简忒坏,不长的时间里,他写了一首短诗给云雁回捉刀,还写了一首长诗交差,写的是《望情鱼》,用典极多,从戏写起,到观众的表现,全方位展现这一出戏的魅力所在。
面对李行简的诗,所有辽人的作品便黯然失色了。
兴宗念了一遍,又品味了一下,也觉得输得心服口服,他自己写的那一首也远比不上呢。这位宋使,不愧是家藏万卷的大儒,那些书可不止是摆在那儿,人家全都抄写记住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场“尬诗”,云雁回也从辽人的诗作中感觉到了汴戏在此的受欢迎程度。
他们这些使臣没有每日盯着看,但是辽人在诗词里把各处的场景都描绘出来了。短短七日的时间,辽国贵族为了《望情鱼》颇有些废寝忘食的痴狂。
许多人看了《望情鱼》后,就深陷入剧情中,去养鲤鱼的还算好的,据说还有辽国女子把自己当做何丽姝,行止打扮处处模仿,还让家人叫自己丽姝,要找他们家梁生,全然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