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还有些怀疑呢,福建路产茶之巨,茶案盯着那里盯得可紧了,能在那里伸手,还不想是经营了几年而已,他觉得,八王爷好像没有这个本事吧。
“不,”云雁回摇了摇头,“我家走的是邹雪来的路子。”
柳雍顿时吸了口气,他想摸郑飞波的底,但是这个底可真叫他……喜出望外,连邹雪来的关系都被打通了?
云雁回一副终于能炫富了之前憋得好辛苦的样子,说道:“那邹雪来,家里的琉璃器,泰半都是我们找来的。”
柳雍顿时又信了几分,邹雪来爱琉璃器的事情,知道的人真不多,连他也是因为接触过一个茶案的官员,才无意间知道的。
接下来,云雁回又大谈特谈邹雪来,而且对茶案的职能划分、设置、现在的官员权力情况一清二楚。
柳雍目光愈加不一样了,以大宋的官员之冗杂,不是久浸衙门的人,都不能把职能摸清楚,更别提人际关系了,可是郑凌却一清二楚,问及八卦都信手拈来,要说他家和茶案没有勾结,鬼才信呢。
柳雍自觉搭上了一条极有用的关系,一激动之下,又敬了云雁回一杯。
云雁回苦着脸道:“真的不喝了,昨夜醉得现在还头疼呢。”
柳雍哈哈大笑,觉得这孩子还挺有趣,又问他,他可以做他爹的主么。
“我当然是不能的,但是我知道我爹真想扩大一下生意,”云雁回似笑非笑地道,“还要多亏您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好回去邀功。”
这真是瞌睡了就有枕头啊,柳雍心里十分得意,叫小厮去点几个妓女来。
云雁回却道:“……我就算了吧。”
柳雍看了他一眼,“宣谕使管得这么严?”
“……”云雁回的脸一下子红了,“你怎么……”
柳雍无辜地道:“我是说,随行的官吏都不能招妓吗?”
云雁回:“……”
看少年臊得很,柳雍又是一阵笑,不去逗他了。
不过,他本听邵廷宜说,以为是赵允初照看着郑凌,现在看来,赵允初真是精明啊,这郑飞波可不是万贯家财了吧。
唉,要是某再年轻十来岁……柳雍遗憾地看了一眼郑飞波一眼。
——
云雁回回去得早,这次没吃什么酒,所以也没醉。
他心中装着今日的事,所以有些郁郁寡欢,沉闷地打开门之后,惊讶地发现,西夏的党项人还在。白天和赵允初吵得眼红脖子粗的使臣,现在正在和赵允初……角抵?
这是一种类似摔跤的活动,俩人抓在一起,西夏使臣已经满面通红,赵允初还是面不改色的样子。
旁边,两方的人都在加油。
云雁回走过来,赵允初回头看他一眼,就有点放松精神了,差点被绊倒。
云雁回慢慢走到近前,有点不可思议,问自己这边的一个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角抵啊。”
“我知道!”云雁回无语,“他们谈完了并没回去,反而留下来角抵了?”
角抵在西夏还挺流行的,用现代情况来比方,就是两国外交使臣谈完正事,一起去开开心心地打篮球了,让人觉得有点欢乐过头了。
那人沉默了一下,说道:“他们本来要和辽人一起走,这使臣突然肚子痛,慢了一步在此更衣,然后就拖到了我们吃饭的时间……”
云雁回:“……”
因为安肃军的伙食也不怎么样,所以他们这一行人的,都习惯了不吃邵廷宜叫人准备的饭菜,而是继续吃云雁回从东京带来的方便面之类的,幸好当时云雁回有先见之明,准备了很多。
那人幽幽补了一句:“难怪夏人如此强壮,他们真能吃啊……”
云雁回:“…………”
听说,西夏人吃完之后,就干脆消食再走,玩起了角抵,宋人出于礼貌,也陪了一下。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西夏人车轮战赵允初。
——迄今为止,赵允初还没有输过。
云雁回没见赵允初花特别多时间用在弓马武艺上过,可能还不如他习文的时间来得多,但是有个词叫做遗传,这可能真的是天赋,他天生神力,又有他爹的好基因,在这方面不点即通。而且很多时候,一力降十会。
所以,现在这一场云雁回也丝毫不担心。
果然,不多时,就以西夏使臣被摔在地上为结束了。他是最后一个,至此,西夏没人了。
这西夏使臣心服口服,被赵允初拖起来之后,就大夸特夸他,没有想到宋人中还有这样的神人。要知道,他们出使宋国,带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勇士,但是在赵允初手下,都没有撑满一盏茶功夫的。
云雁回一直站在旁边围观,待他们结束寒暄完之后,西夏人都被送离,再与赵允初回转房中。
赵允初问及今夜情况:“如何?”
云雁回难掩愤怒,将自己在那酒家看到的情形向赵允初描绘了一番,低声道:“我实在没有想到,安肃军已经病入膏肓了,此处人人皆私贩商品,从上到下,已经难以拔除。而且……最糟糕的是,我们也靠不上邵廷宜,柳雍都是听他的,此处的情况,根本就是他造成的。”
邵廷宜掌着兵权,倘若他们要强治邵廷宜,邵廷宜恐怕不会束手就擒,甚至不排除反杀的可能性,而他们,势单力薄,身边赵允初神功盖世,也不可能打得过人海战术啊。
赵允初叹道:“这岂不是说,若是来光明正大的,我们恐怕都得折在这儿。”
云雁回凝重地道:“是的。”
赵允初凝视着东京的方向良久,吐了口气,缓缓道:“可是我们不能辜负官家的重托……雁哥儿,那就靠你来想想法子了。”
云雁回:“嗯……嗯??”
云雁回:“…………”
妈的,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用光明正大的就是他来想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