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蒹葭忙递上腰间的葫芦。
徐福接过葫芦,打开塞子,在掌心倒了一些水出来。龙阳君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但是徐福一只手已经按了上来,另一只手直接拍在了龙阳君的脸上。
马车里所有的人都懵了懵。
徐福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揉一揉,补水。”说着假装手法熟练地在龙阳君的脸上揉了起来。
蒹葭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
……那里边儿,好像还有他的口水吧。
徐福揉完之后,才往龙阳君的脸上薄薄地拍了一层米分,然后就抓起了胭脂往眼角和唇上涂抹,蒹葭骤然睁大双眼,“先生,这样不行……”
徐福回头斜睨了他一眼。
蒹葭立刻闭了嘴。
徐福又抓起螺子黛,给龙阳君画起了眉。
他的模样有些专注,微微低垂着眼睑,看上去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龙阳君抬眼看了看他,嘴角忍不住扬了扬,道:“使臣画眉的模样,实在教人有些动心……”他话音刚落下,徐福就不小心地手滑了,螺子黛在龙阳君的脸上画了道长长的黑线。
徐福收起螺子黛,继续胡扯,“……嗯,瞧上去也别有一番美丽。”
蒹葭不由自主地别过了脸,这还不如他呢……
龙阳君咧了咧嘴,“使臣说好,那便就如此好了。”
蒹葭更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龙阳君当真能忍!
就连徐福都免不了诧异地看了看龙阳君。
中途他们免不了再经过一些小城镇,龙阳君便硬生生地顶着这张脸,跟着徐福下了马车。不知道是不是小城镇的人,审美也偏向猎奇,竟然对着这样一张脸,也能瞧得入迷。
龙阳君大大方方地站直身体,随着徐福进客栈。
只是龙阳君的身形一展示出来,众人就颇觉惊悚,讷讷地道:“……好生壮健的女子。”
徐福几人很快在客栈定了房间,因为跑得已经足够远了,他们也不用再急着赶时间了。徐福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其余人也各自散去休息。
等徐福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冷颤,从水中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徐福起身披上袍子,跨出门来,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楼下用饭食的龙阳君,只是龙阳君的对面还坐了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身灰袍,面容英俊,两腮留有胡子,虽然脸上有几分长途跋涉的疲色,但更多的是沉稳与严肃,看上去是个睿智又足够沉稳冷静的人。
徐福心中微微警惕,这人跟龙阳君是什么关系?他坐在龙阳君跟前是为了什么?
徐福走下楼梯,放轻脚步走近了一些。
等走近了,徐福才听见那男子对龙阳君道:“……我观阁下面相,不久之后恐将生一场大病,这场大病,很有可能会改变阁下的一生。近日遇见,便是有缘,我也劝解阁下一二。”
徐福愣了愣。
好生耳熟的话语……
这不就是他平常爱说的话吗?
这是……撞上同行了?
徐福的神色不由得怪异了几分。
而此时那男子也注意到了徐福的到来,脸上闪过惊讶之色,站起了身来。
龙阳君紧跟着也站了起来。
“这位是?”徐福看向龙阳君。
“恰好遇到,这位先生便说了同你一样的话。”龙阳君微微一笑,道。
对方闻言,也有些诧异,他深深地看了徐福一眼,问道:“和我说了同样的话?”
徐福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样凑巧。”
对方却是摇头,“并非凑巧。”
什么意思?徐福听不明白其中深意,不过他对此也并不好奇,所以就放过了。
那人将头转回去,继续对龙阳君道:“阁下的命格虽已有变化,但也应该小心为上,尤其在这一年内,阁下还是改掉一些脾性,低调行事,多从禁锢的地方走出来,瞧一瞧外面,免得因为一时郁郁和一场病毁了一身才华风流,岂不可惜?”
此时李斯也出来了,李斯见了那人,皱眉道:“阁下瞧着好生面熟。”说着他便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徐福的面前,有些担心这人是不是来横生枝节的。
那人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眼,“哦,是吗?我与各位应当是未见过的,这便告辞了。”说着那人就先离去了。
徐福问龙阳君:“方才他在给你算命?”
龙阳君点了点头,而且还说了句令徐福有些惊讶的话,“他与你一样,只瞧了我一眼,便说出了这一番话来。”
只瞧了一眼?
难道那个人也会看面相?
徐福抬头忙朝那人离去的方向看去,但那人已经出了客栈了,连个背影也没能寻到。
果然,哪怕是在千年前,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他不应该小瞧了这个时代……
只是不知道,是否还会有缘与那个男子再见。
怀着期待的心情,徐福一行人很快又上了路,而刚好就是这样凑巧,他们行了没多久,在接近秦境的时候,又碰见了那位男子,那男子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入了秦国境内。而徐福等人却是临时拐道,转向了韩国。
只是徐福将甘棠与柏舟打发回咸阳城了。
不管魏王会不会发难,他们都得先倒打一耙,为使臣提前离去准备一个充足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