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并没有跟他详细解释,只是追问道:“【你真这样想?】”
厉夕重重一点头:“【对。】”
等闲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反驳厉晨出的主意的,厉夕的口头禅就是“先生说的都是对的”,但是这次没必要因小失大,还事关厉晨的安危,厉夕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实话。
他说完后就感觉到了满心的罪恶感,都怪自己嘴贱,怎么能够随便质疑先生做出来的决定呢?真是蹬鼻子上脸太过分了,不能看先生给了自己几天好脸色,就没了分寸了。
厉夕正想着,却听到厉晨笑道:“【算你这次的试验合格了。】”
厉夕不由得一愣,偷偷抬头看过去,见厉晨笑眯眯确实不是生气的模样,禁不住又是一愣——哦,他本来还以为先生若有所思了这么久,是在为陈家的事情苦恼,原来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自己,看自己能不能给出正确的反应来。
厉晨说了半天没等来他的反应,侧头一看,见厉夕一个劲儿傻笑,皱眉提醒道:“【开车看路。】”还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
厉夕这才回过神来,带着几分小羞涩,一手攥紧方向盘,用空出来的左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碰的额头,呵呵笑道:“【先生对我真是太好了。】”
就一次小考验,为了提前酝酿情绪和铺垫气氛,厉晨这一晚上才故意时时摆出一副在苦恼着啥的模样来。厉夕非常的感动,幸亏一条“汪汪”叫着从路边跑过的野狗唤回了他飞驰的思绪,不然这辆车能开到路边的大巴上去。
厉晨被走之字形路线的汽车搞得也有些精神紧张,多看了厉夕几眼,一时间也不敢再跟他说话了,万一再一激动,真出了车祸可不是好耍的。
厉夕渐渐也集中精力开车,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顺带着往边上看,却正好看到了三个熟人。
——陈转和陈爸一左一右夹着刚刚从警察局领回来的陈起,三个人灰溜溜地往陈家的方向走。
厉夕在心中骂了一句“晦气”,面上不动声色,强撑着若无其事般直接装作没有看见。
厉晨也看到了那边有人,这个时候路上行人着实不多,就陈转他们三人一路走过来还吵吵闹闹的,想看不到都不行。
不过看厉夕厌恶得把眉头皱得死紧,厉晨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权当看不到了,配合着他一并把头扭向一边。
陈转也没有看到厉晨和厉夕,他此时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摁着心情不好大吵大闹的陈起身上,皱眉不悦道:“起哥,我们也都知道你受了无妄之灾心情不好,这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啊,你也不能有火往我们身上发。”
要是换了小半年前,陈转肯定要耐着性子好好安慰陈起一番,只可惜如今他们兄弟几个闹得跟仇人一样,陈转自然也不会费功夫费精力费时间去宽慰陈起了。
一边的陈爸也是不乐意搭理陈起,带着几分不耐烦道:“还有心情在这里闹呢,先想想怎么跟你妈交代吧!”
他们是今天晚上六点多才把陈起从警察局保出来的,因为中间牵扯了陈承的事情,警察怀疑陈起也不是个干净的,摁着他做了尿液检测,又细细检查了他的胳膊,没有在尿液中检验到特殊成分,也没有找到针孔痕迹,才算是洗清了他的嫌疑。
陈起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他蹲在派出所,带着手铐被锁在暖气片上。暖气片低矮,他本人生得高大,只有团着身体才不会感觉到手腕被勒得生疼。
大半天下来,他难受得要死要活,四肢都酸麻得没知觉了,才算是被警察提着放了出来。平白无故遭了这样大的罪,陈起早就在心中把陈承翻来覆去骂死了,心道下次打死我也不会管你小子的死活了。
他正恨陈承恨得牙痒痒呢,一听陈爸这样说,火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嚷嚷道:“有什么好交代的,又不是我干出来的事情,都是承自己不学好!”算来他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受害者,理当受到陈妈的悉心照料和温柔宽慰。
陈转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警察局蹲得脑子坏掉了,禁不住斜着眼睛看他,提醒道:“起哥,你可要想好了,承哥是你弟弟,你在爸妈不在的时候看不好自己的弟弟,这个罪名可不算小了。”
在今年状况百出之前,陈家人除了一个异类陈余一,都是典型的抱团人物,他们从上到下都坚定地站在同一个阵线中,其中起承转合四兄弟立场尤为一致,干啥坏事儿都四个人一起上阵。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陈妈是一个喜欢株连的人,一出了事儿四个人谁都跑不了,所以他们从小到大才习惯彼此打掩护,给兄弟们兜着事情点。
这次的事情太大了,从警察局回来的路上走过小饭馆正好看到大堂里面悬挂的电视机中播放的新闻——而陈妈就算没有看新闻的习惯,此时九成九也已经从街坊邻居亲朋好友那里得到了消息。
这事儿根本就兜不住了,陈起也不想兜,闻言恶狠狠瞪了陈转一眼:“我是没有觉出来承有问题,难道你就觉出来了?”别想把黑锅都往他一个人头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