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夕右手摸到自己腰侧,刚想有所动作,就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现在是夏天,穿的还是短袖,两个人肌肤相贴,他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在领悟到厉晨意思的瞬间,正眼都没看陈承已经挥到自己鼻尖的拳头,只是乖乖放下了手。
厉晨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副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挨打,轻声道:“我能让你们上一次电视,就能让你们上第二次,这一拳打下去之前可先想好了。”
陈承一向是一生气就没有丝毫理智的主儿,但是厉晨所说的“上电视”就跟条件反射一般,瞬间让他回忆起了那段时间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嘲笑的不光彩经历,下意识就有些胆怯,出拳速度一下子就慢了。
陈转此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刚刚跑过来,喘着气连忙把他的拳头给摁下来了:“承哥,有话好好说,他还不一定是余一呢!”
陈起在旁边看着,其实在心中暗自可惜陈承没有打了人,不过陈转一阻止,他也不好光在旁边看着了,因而上前一步道:“是啊,承,我们还是把事情问清楚吧,说不定余一这么多年不跟我们联络是因为特殊情况呢?”
他故意把最后一句说得很慢,意图充分表现出自己对厉晨做法的鄙夷和不屑来。陈起说完后还特意补充道:“虽然我觉得,在国外再怎么忙,也不至于连给哥哥们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厉晨这么多年来没有主动跟他们联系,陈起不但没有对弟弟安危担心,反而觉得眼不见心不烦,颇有几分甩脱了大麻烦、拍死了大苍蝇的舒畅。
不仅仅是他一个,陈家其余几个人差不多也是相同的想法,他们对厉晨不联络行为产生强烈不满也是在陈转高考考了第一名之后。
特别是陈转,那真是捶胸顿足后悔手中没有厉晨的联络方式,不能好好向他炫耀一番自己的成功。这么多年来,他发疯一样想要向厉晨证明自己一点都不差,也正因为如此,陈转才特意选择报考跟厉晨一样的专业,试图日后在学术成绩上把这个讨人厌的弟弟甩出一大头去。
“我每个月都往陈爸账户上打一笔钱,算是感谢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厉晨说完后想了想,“我们手中有彼此的电话,五年来一次都没联络,似乎不仅仅是我的疏忽,谁让动物保护组织每天都有那么一大通的事儿呢。”
他刚到美国的时候,陈妈还来了一通电话表示了一定的关心,刚说了没两句电话那头就传来陈桃花喊“妈,我回来了”的声音,陈妈就当机立断挂断了电话。
从那之后厉晨一次都没有收到来自台湾的问候,他对着一点倒也不觉得惊讶。想想连他在跟前的时候,陈爸陈妈都直接把这个儿子当透明人,何况是后来他不在了,那更是不被想起来了。
不过人家不联络他正好,厉晨也不喜欢跟这种档次的人有多牵扯。这几年他每月打到陈爸账户里的钱加起来养十个儿子都够了,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替原主尽了孝心。
陈转辩白道:“爸爸妈妈工作忙想不起你来是因为他们有苦衷,那你呢,你怎么不主动跟我们联络?弄得我们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想跟你表达兄弟友爱之情都不能够!”
厉晨嗤笑道:“你们没有脑子还是没有嘴,要是真想找我,直接问你们爸爸要我的电话不就完了?”
陈转被他的话给堵得不知道怎么回话,对啊,他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可以直接向陈爸陈妈要厉晨的联系方式这个简单到了极点的办法呢?
陈起看出来弟弟的窘迫,连忙上前来道:“爸爸妈妈一年前已经离开台湾去非洲了,我们见不到他们,自然也就没有想到。”
陈爸陈妈在一年前宝贝女儿陈桃花顺利考上初中的当天就离开了台湾,丢下那时候才刚上大二的大儿子拉扯着四个未成年弟妹,每个月就寄一笔生活费回来,其余时候基本采取放羊教育不管不问。
这两人孤身前往非洲大草原,“顺从自己心灵的召唤”(陈妈语),进行野生动物保护这一光荣的任务,以期“用苦行僧的生活方式实现自己生命的升华”(陈爸语)。
厉晨也知道这件事儿,虽然陈爸陈妈连带着起承转合和陈桃花都没有人专门打电话告诉他,不过厉夕这几年都在密切关注着陈家的动向,在发现陈家爸妈办理了出国手续后就跟他说过几句。
他轻轻一撇嘴角,没有说话。
陈转很不满意他的沉默,死咬着不放道:“余一,你还当不当我们是亲人,你回到台湾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陈家爸妈去非洲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见你们跟我说一声,难道你们还拿我当亲人?”厉晨直接拿他的话堵他的嘴,见陈转明显愣了一下,嗤笑道,“麻烦你们下次说话前先理一理自己的思路,你大脑中负责逻辑思维的神经中枢都萎缩了吗?”
陈转怒道:“我告诉你,我的大脑一点问题都没有——不仅没有问题,还比你要聪明发达得多——我可是今年台湾高考的第一名,一点都不比你差!”
厉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台湾市第一名是个什么概念,两手摊开轻描淡写道:“也就是说你在十九岁时终于得到了跟我十岁时一样的荣誉?”
他眨了眨眼睛,补充道:“当然,我说这句话的大前提是——我们假设区区一个高考状元也能算是多大的荣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