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同摸了摸小鱼额间的细汗,轻轻的点了点头,叮嘱道,“打车回去吧,太热了,别去等公车了。”
“知道知道,啰嗦不,你赶紧去吃饭吧。”催着余同走了,小鱼才撑着伞往回走,从家里打车过来要几十块,小鱼哪里舍得。再说了,他又不怕热,等一会儿公车能有什么。
余同站在楼上,只能看到站台上一把小小的花伞的模样,直到公车过来,小鱼收伞上车,余同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余同是个千帆过尽的人,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人崇敬仰慕臣服于他,他曾经拥有世间最大的权势、最美的女人,他从不认为自己还缺少什么。但是,或许,自己的生命中缺少的正是这一桶温宜正好的鲫鱼豆腐汤吧。
其实在以后的许多岁月中,有许多人问过余同,“他有什么好?”
余同都会回答,“在我心中,他无处不好。”
杜子若在郑东泽的办公室在谈两家的合作项目,大的方向,掌权人确认,下面的繁琐事宜自有专业人士搞定。
余同做为郑东泽的特助,自然要招待杜子若的特助——何富贵。
俩人早就相熟。
何富贵还是老样子,只是瞧着好像比先时瘦了一些,下巴上的肉明显少了,多了几分俊秀。余同虽然不晓得杜子若眼睛长在哪里,竟相中了何富贵。
不过,他现在的事情是招待好何富贵。
何富贵原是订了餐厅,要跟杜子若一道去吃情侣餐的。杜子若非要先公后私,何富贵向来疼老婆,只得依他,饿着肚子等。原本那合作的事儿,双方早有意向,这次只是就大的方向达成共识而已,能用多长时间?
反正何富贵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
结果他等来等去,肚子都快饿扁了,杜子若还不出来。何富贵向来不会委屈着自己,何况他素来脸皮子厚,不拿自己当外人,打听道,“余特助,有吃的没?”在公司,倒不好直呼余同的名子。关键是何富贵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余同。他跟小鱼是朋友,余同却是小鱼的爹,但是,不论是从年龄还是相貌,何富贵也不能给余同叫叔啊。故此,何富贵采用官方称呼,就叫余特助。
这会儿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余同惊讶的问,“何特助没有用餐?我叫食堂给你做些吧。”这是在玩儿哪出儿啊?若非何富贵是跟着杜子若一道来的,余同必会认为何富贵是有意来蹭饭的。
“别,不用这么麻烦,随便给我点儿东西垫补垫补就成了。”何富贵眯着小眼睛笑,还一个劲儿的瞎显摆,“一会儿我跟老杜去吃情侣餐,你明白的哦,余特助。”一面说着话,一面自认俏皮的对余同眨眨眼睛。话说,余同别的不论,这相貌真是没的说,竟跟他家老婆有的一拼。
余同去给何富贵拿吃的。
待余同拿了饼干面包甚至给何富贵热了杯牛奶回来,何富贵已经贼一样的把人家余同的保温桶拎了出来,瞧着还有多半桶的鲫鱼豆腐汤,汤是奶白色,上面飘着油星儿,鱼还是完整的,一看就没人动过。何富贵笑,“唉哟,我最喜欢喝鲫鱼汤了。余特助,你不吃了吧,给我吃吧。”
余同心里想什么,没人能知道,只是在何富贵看不到的地方握紧双拳,面儿上一派热情关切的问,“何特助,这是我儿子送来的,不会冷了吧。鱼汤不比别的,冷了腥气。”
何富贵已经拿勺子喝了一口,笑道,“不冷不冷,喝着正好,唉哟,这味儿也好,真正。小鱼的手艺一向不差,跟我有的一拼啊。”
原本何富贵还想着先垫巴垫巴,留着肚子吃情侣餐啥的,结果小鱼这汤烧得实在好,何富贵是个不禁饿的人,一时没忍住,呼噜呼噜喝了个底朝天,一条足斤重的鲫鱼也给他干掉了。
余同时不时瞅一眼何富贵喝鱼汤的模样,心里头十大酷刑轮流给何富贵上了一遍。
这个贱人猪!
你八辈子没吃过东西吗?
还是杜子若饿着你了?
他,他的鱼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