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可以忍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可以忍耐。
干净清秀的外面下,那颗心早就被腐蚀的锈迹斑斑,失忆时的秦穆看到的只是祁衡美好温暖的那一面,而觉醒后的秦穆看到了祁衡冷酷阴暗的那面,美好亦或是黑暗,这才是完整的那个祁衡。
或许更早的时候,祁衡就不如外表表现的那么完美了。
秦穆不喜欢深究往事,他相信祁衡确实爱他,只是爱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他把祁衡推开,肩上的那个血印子像是用铁烙下的一个梅花印,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他还记得胳膊上到现在还有谢戈留下的那个咬痕。
幸好卧室就备有医药箱。
秦穆开了灯,拿出备用的医药箱开始清理伤口,平白无故被祁衡咬了这么大的伤口,他心里不是不怒的,只是秦奶奶就睡在门口,他不好把动静弄得太大,只能暂且先把这口气咽下。
“你说这里会不会留下跟谢戈咬得一样的牙印?”
耳边传来青年低柔暗哑的嗓音,秦穆猛地抬眼,拧紧眉头面露不悦,语气里带着森寒的警告:“祁衡,你发什么疯?”
青年露出温柔的笑,指尖在秦穆的肩上流连,秦穆不客气地打掉了他的手,脸上没有了以往惯有的笑容。祁衡收回手,垂下眼,嘴角又是那个云淡风轻的从容微笑:“你可以咬回来。”
将染血的药棉扔到垃圾桶,秦穆勉强扯出一个笑,正要回答,门口忽的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
秦穆跟祁衡同时朝门口的方向望去,以为是秦奶奶,秦穆匆匆拉好衣服,胡乱把桌上的碘酒药棉一股脑儿地收进了医药箱内,余光撇到垃圾桶染血的绷带,他伸脚把垃圾桶踢到了床底下。
“谁啊?”
做完这一切,秦穆扬声问。
“是我,邵擎宇。”
门外响起一道年轻沙哑的男声。
祁衡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他目光诡异,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秦穆,后者犹豫了几秒,道:“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不敢保证放邵擎宇进来,他不会发现什么,一旦发现了什么,他不敢肯定邵擎宇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话说完,门外顿时安静下来。
以为邵擎宇放弃了,秦穆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冷不丁听到邵擎宇开口:“祁总,我有些公事想要跟你谈,你不会不方便吧?”
祁衡面色一僵,眼里掀起了一阵飓风,他先是看了秦穆一眼,秦穆同样也在看他,两人两两相望,祁衡率先移开目光,起身走到门边,哐当一声打开了门。
“怎么会不方面呢。”祁衡穿着睡袍拦在门口,清俊的眉眼浮起清浅的笑意,“有什么事我们去外面谈吧。”
越过面前的青年朝里望了一眼,邵擎宇眼底暗影沉沉,他隔开祁衡的手臂往里踏了一步,“其实没什么事,我睡不着,刚好看到你们房间的灯还开着,就想过来找你们斗地主。”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副牌放在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四方桌上,对着愣在门外的祁衡微笑着道:“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邵总说笑了,怎么会打扰呢。”
脸上重新武装出完美无缺的笑容,祁衡轻轻把门关上,“不过一会儿我们声音小一点,奶奶已经睡下了。”
邵擎宇微微颔首,将视线平移到床上的秦穆身上,只见秦穆无所谓的勾了勾唇,两腿盘坐在床上,跟往常没有什么异样,除了脸色稍稍有些苍白,额角还有未干的透明汗水。
即使开了窗户,他还是闻到空气充斥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第38章 爱我你怕了吗
仔细闻,除了酒精的味道外,依稀还一股血腥味。
额角微跳了跳,邵擎宇隐隐猜到了什么,周身环绕的寒气更冷了,他压下眉锋,鼻翼轻嗅,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床底下的阴影处。
他虽然一向沉得住气,但有些事是他的底线。
邵擎宇收起目光,锐利的视线像是能顷刻间能刺穿人的灵魂,笔直地投向了祁衡,漆黑深邃的双眸带着审视的意味。面对邵擎宇紧迫逼人的视线,祁衡不卑不吭以淡笑应对:“邵总,怎么了?”
邵擎宇当然明白祁衡为什么会变脸变得这么快,当初祁衡能顺利攀上冯家,还是因为自己的那笔投资挽回了祁衡的颓势,让冯敬强看到了希望,才会松口让祁衡跟冯佳佳在一起。
现在祁衡有了冯敬强当靠山,就想要跟他抢秦穆了么?
呵,做梦。
邵擎宇神色冷峻地弯下腰,在秦穆没有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直接将床底隐藏的垃圾桶拉了出来。殷红的血迹刺入他的眼中,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他狠狠眯起了眼,声音发寒不带任何感情:“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怒到了极点,他仍然记得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声音太大声。
秦穆抚了抚左肩,表情扭曲了一秒,邵擎宇见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没有上前查看情况,而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向祁衡,右掌搭上祁衡的肩膀,看似寻常的一个举动,却让祁衡原本含笑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激痛,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沁出,祁衡面色僵硬,冷汗涟涟,用力抿紧泛白的嘴唇,不让示弱的痛吟溢出嘴边。
“在家里待着。”
没有回头,邵擎宇冷声跟秦穆吩咐了一句后,便禁锢住祁衡的双臂,像押犯人一样把他押出了房间。
等到屋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秦穆龇牙咧嘴地掀开衣服看了看伤口,妈的,他就不应该对祁衡放松警惕,邵擎宇把祁衡带走最好,至于会发生什么,只要不打死就行。
这一厢,祁衡没有反抗,任由邵擎宇押着他往外走,白皙清雅的面上尽是虚汗,他一直都是家长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从不打架,根本不可能是邵擎宇的对手。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清冷的月光无声地流泻下来。
将祁衡带到了一条黑暗的小巷后,邵擎宇轻轻一抖将祁衡甩在了地上,上前一脚踩在祁衡的胸前,锃亮的皮鞋映出一抹银光。
“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么?”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一脸狼狈的祁衡,神色阴鹜冷酷,看着祁衡的眼神像是在看臭水沟里的垃圾。
“咳咳……只是一年而已。”
胸口被踩的差点岔气,祁衡低低地咳嗽了几声,耳边传来男人冷冽不屑的声音:“你以为真的只有一年么?”
祁衡愣了愣,勉强止住低咳,嘴角居然也勾起一丝笑来。
“我知道你不会满足于这短短一年的。”毕竟你谋划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