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星河到了任家数月,但其实并没有见过他几次面,而每一次见他,无不是一张冷脸只见到威严严肃,叫人怀疑他不是在家里,而是在衙门,面对的也不是妻子儿子,而是手下小吏。
可现在呢!
任天泽脸上明显的轻松惬意,对着雨霖铃和女童的服侍十分享受,偶尔撇过头去,叫窗口进来的风吹过脸颊,还能见到一抹微笑。
他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雨霖铃摄人心魄,但是当你看到他时,注意力就很难再集中到一旁魅力全开的雨霖铃身上了。
看着屋里的一个大美人和一群小萝莉,星河感觉,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的样子。
有侍女上来换了长几上的点心酒水。
一路上,谢小叔脸上本来已经不见了刚才那样复杂的神色,但当他面对任天泽,眼中还是有一丝复杂闪过。
“你已经先天了?”
谢小叔问。
他虽曾经被誉为世家子弟中,唯一堪与任天泽相较一二的存在,甚至连当初的任天泽也同意那个说法,但那毕竟是曾经。
那个“堪与相较”,也不过众人赞誉,他二人并未实际比过任何一样。
这十年来,任天泽一直致力于政务,大雍日复一日的强盛,他的功劳不可磨灭。
但同样是这十年来,他被草包谢明坑了一把,气急之下直接跑去纯阳教出了家。十年里沉浸于武道,不说痴迷,但也绝无一丝一毫懈怠。
谢小叔一直以为,他纵然不能和任天泽站在同一个战场上,但起码,他在武道上的成就,不会比任天泽在政务上的成就低。
任天泽官拜宰辅,一手把持大雍朝政,且将大雍上下治理的蒸蒸日上,固然称得上治世之能臣。但他以27岁之龄突破后天,也对得起世人赞誉。
他以为,纵然各下各的棋,但他和任天泽应当是同样等级的棋手。
然而就在刚才,他甚至没能发现任天泽的窥视。
身后女童执起酒壶,将任天泽酒杯斟满,任天泽于是懒洋洋抬起手,拿着酒杯对谢小叔虚虚致敬,却是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拉长音,边喝酒边漫声回答:“是啊,先天了。”
看得出,任天泽对这成绩,并不在意。
即便这将谢小叔十年来心心念念的“以为”打得破碎。
原来,这十年来,他除了政务,武道同样精进快速。
原来,当年所谓堪与相较,不过是一个笑话。
原来,他们仍旧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谢阳忽的恍惚起来,他举着手里的酒杯,维持着等待回答的姿势,半晌不动。
直到任天泽忽然出声。
仿佛全然不知自己对谢阳造成的打击,只奇怪“好友”为何一动不动,于是略含疑问:“你不喝吗?”
谢阳手一抖,但也回了神。
“敬你。”
谢阳将回敬的礼仪做完,一口将酒饮下。
他在纯阳教十年,修的除了武道,还有心。
他是输了,输的惨败。但他的武道从来与输赢无关。
想通那一瞬间,谢阳身上气势微微一变。
任天泽见状,微微勾起唇角。
“恭喜,看来你突破先天,也不远了。”
他的声调还是慵懒,还是漫不经心,但却能听得出一分欢欣,一分满意。
任天泽确实是天下少有的妖孽人物,举世无双的绝代天骄,满天下能与他较量的一个也无,同辈里能稍稍跟上他脚步的都极为少见。
谢阳勉强算得上一个。
谢阳闻言,也第一次露出真正笑意。他举杯再敬一杯酒:“借你吉言。”
雨霖铃见这两人相谈甚欢,又听闻任天泽说谢阳突破在即,同样举杯向谢阳庆贺。
喝下酒,雨霖铃道:“谢郎君大喜,一杯薄酒不成敬意,妾身以剑舞献上,若能取悦郎君,也算妾身心意圆满了。”
任天泽闻言拍掌笑道:“可好,我来本想只与你琴箫合奏一曲,未想合奏未成,竟能见楼主剑器舞,倒是托了我这好友的福。有舞不能无乐,不若楼主将琴借我,我给楼主伴奏吧。”
雨霖铃于是也笑:“得任郎奏一曲,妾可了平生一憾。”
说着一拍手,就有奉剑女童平举着几乎和她等高的双剑进来,又有奉琴女童捧着琴送到任天泽身前。
雨霖铃拿了双剑,双手一抛,双剑飞射向天,触及屋顶特殊金属,双剑几乎弯成一个圆,眨眼间,剑尖直刺向地,速度加倍的反射回来。
双剑抛出,雨霖铃纵身飞跃出去,雨燕似得身姿轻盈,落在谢阳身前,对他微微一点头,背在身手的双手,恰好接到飞射而下的双剑。
双剑飞射乍停,从极动到极静,剑身发出一声清越龙吟。
伴随着这声龙吟,任天泽琴声起,同时雨霖铃旋转身体,这两人竟是配合的恰到好处。
雨霖铃舞动双剑,剑光闪烁,剑身相交,或抛或刺,满场飞动。
任天泽的琴也随着剑光人影铮铮作响,碎玉裂石,直穿云霄。
剑气几乎刺到了几个客人脸前,凌厉剑气摄人至极,谢子墨与星河难以忍受这样的气势,不得不将内力运行,抵抗剑气。
但这剑气固然摄人,却不伤人,这一点,谢阳和任天泽分明都是知道,这两人内力内敛,剑气刺到身边,便葛的化刚为柔,只能将发丝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