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话一出去,当真是覆水难收啊。所以刘启陷入了绝境之中,他便召集了袁盎来问话。袁盎在一旁沉思,便言说道:“这自然不可,陛下怎能传位与梁王殿下,这与祖礼不符,万万不可!”袁盎此人最讲究礼法,此番刘启找他来,也是知晓他定会说这种话,才言说的了。
“可是太后不会这么想,这可为何是好呢?”
刘启又是长叹一口气,现在的窦太后是一心想要他传位与刘武。
“陛下无需担心,微臣这里倒是有一计策,只要陛下在朝堂上提出,趁着周亚夫将军与窦婴将军两人回朝之际,提出,他两人必会反对,到时候微臣再言说一般,只要众位大臣反对,这传位便不成,到时候纵然是太后有意传位与梁王,她也无可奈何。”袁盎说完,刘启自然便是心动了,点了点头,说道:“此计甚好。”
于是刘启便让袁盎下去了,之后又招来一人,那人乃是刘启暗卫的首领,“都看清楚了吗?”
“回陛下都看清楚了,裴慕寒依旧与往常一样,出入歌舞坊,昨日还和昭明公主发生了冲突,公主好似真的对他没有什么意思,领着侍女便匆匆离去,倒是裴慕寒一直追着她走。”暗卫其实一直都在跟踪裴慕寒,看着他整日在做什么。事实上他们还不知韩安国已经来到了长安了。每次韩安国会见裴慕寒的时候,都会稍作打扮,本来这些暗卫与韩安国也不熟悉,自然不知此人的下落。
“哦,竟是这样,阿娇果然与其他女子不同,裴慕寒没有见其他人吗?”刘启还是不放心继续追问到,而那人则是看着刘启之后便点了点头道:“回陛下,只见了一个人——平阳侯曹时。与他在九重楼说了一会儿话。其他的并未见什么人,就连梁王陛下也谢绝来客。”暗卫将刘武的动静一并回复给了刘启,刘启点了点头。
“继续跟着他,裴慕寒此人尤其的狡诈,少时朕便在他的手下吃过亏。不可小觑。只是此番他这般讨好陈阿娇,怕有意所图。阿娇到底是皇姐的女儿,皇姐在长安也算是根深蒂固,势力也不容小觑,加之还有一堂邑侯府,若是皇姐也被拉拢过去了,对朕来说,又是一劲敌,你们好生观察着,一直给朕跟着。”刘启终究还是不放心裴慕寒和刘武两人。
毕竟两人离开长安多年,这一次如此大张旗鼓的回来,而且一回来他便酒后失言,竟然做出传位之言,此事虽有了解决的办法,只是到时候难免会让他和窦太后之间有隙。太后本就偏宠刘武,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传曹时入宫面圣!”
刚才暗卫已经来报,裴慕寒接触到了曹时,而曹时前不久却装病不愿意和阳信公主刘娉成亲,当时刘启自然是震怒。本来便想解除婚约罢了。可是后来刘娉竟是坚持要嫁给曹时,还说不管发生何事都要与曹时在一起,于是他只好作罢了。虽说平阳侯曹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到底也是平阳侯,也不容小觑,最重要此人可不能被刘武给拉拢去了。
这厢刘启为刘武之事,忙的焦头烂额,而那厢陈阿娇已经回到了家中,馆陶公主和陈午两人好似在商议一下事情,见到陈阿娇一脸不快的回来了,便大惊:“阿娇,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阿母,到底阿母和阿父在说什么,竟是笑的如此的开心!”
陈阿娇望着馆陶公主和堂邑侯陈午面前的小桌子都放着东西,那东西白白的,瞧着样子像极了后世的豆腐,只是没有大唐的豆腐看起来样子好看,不过倒是也是豆腐的雏形。
要说陈阿娇来到大汉什么罪不适应,那便是吃食方面,大唐很多吃食这里是没有的,而且这里菜肴都是煮出来,加上调料简单,即便陈阿娇这种身份贵为公主的,吃的东西也是异常的简单。而她前世在大唐吃的那真的要精致,还有各色的水果,而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了。比如这豆腐,陈阿娇也是极其爱吃,可惜一直不曾发现。
“哦,是刘陵送来的黎祁,是刘安弄出来了。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这黎祁还挺好吃的。”馆陶公主笑道,便示意人在准备一份给陈阿娇,陈阿娇便跪坐在矮桌前,那桌子之上便放下了黎祁。
史料上确实是有记载,这豆腐乃是淮南王刘安发明。刘安不仅仅是一个才子,还是一个至孝之人,其母患病期间,刘安便每天用泡好的黄豆磨豆浆加麦芽糖给母亲喝,刘母十分爱喝,之后她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起来,后来大家都以为豆浆可以治病,便纷纷的效仿起来,所以后来豆浆便流传开来了。而刘安此人除了至孝之外,为人还十分的好道家学说,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所以喜好炼丹。
在一次炼丹的途中,竟是没有注意将端在手里的豆浆泼到了炉旁供炼丹的一小块石膏上。不多时,那块石膏便不见了,而豆浆也发生了神奇的变化,由原来的液体豆浆变成了白生生、嫩嘟嘟的东西。当即刘安的手下——修三田便冒着生命危险,大胆地尝了尝,觉得很是美味可口。只是因这分量太少不够吃,于是刘安便让人将他还没有喝完的豆浆连连锅一起端来,把石膏碾碎搅拌到豆浆里,一时,又结出了一锅白生生、嫩嘟嘟的东西。于是豆腐便这样产生了,而当时的刘安刘安连呼“离奇、离奇”。所以这也是为何馆陶公主称呼豆腐为“黎祁”的原因,盖“离奇”的谐音。只是这东西到了大唐便成了豆腐,陈阿娇自然知晓这东西味道还不错。
“刘陵送来的?”
陈阿娇对于刘陵这个女子十分的好奇,她是淮南王刘安的爱女,曾经为了刘安之事,在长安充当细作,而且颇有辩才和手段,没想到她的手竟然也伸到了堂邑侯府。
“是啊,刘陵差人送来,刚刚才走,可惜你不在家,方才她还问到你,本宫便说你出去了,她还有些遗憾没能见你。”馆陶公主轻轻的喝了一口豆浆,觉得味道好极了。便继续对陈阿娇说道:“你不说,这刘安还真的是有点儿手段,这东西竟是他弄出来了,等着明日本宫从刘陵那里再要一些,给母后送去,母后定然喜欢这东西!”
陈阿娇听到馆陶公主的话,便皱紧了眉头,望着矮桌上的豆腐,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刘陵到底是何许人也,史书上记载刘安乃有谋反之心,只是还未造反便被人举报,后来他只得自尽,可谓是一次超级失败的造反。不过这一次七国之乱,淮南王刘安却是大功臣,他不仅仅没有参与造反,还帮助刘启阻拦了吴楚之乱,因而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刘启还是很信任他的。
所以也就给了刘安造反准备的时间,而此番刘陵竟然已经来到长安,看来刘安此时已经有了造反之心。
“那真的是不巧,我听闻刘陵为人很有才学,竟日没有与她碰面还真的是有些遗憾!”陈阿娇随口一说。
“公主,侯爷,晁大人到!”
说话的人是段宏,如今段宏已经成功打入了堂邑侯府,能天天看到陈阿娇了,段宏做事情从来都是一个有目的的人,而且也有准备。他要接近陈阿娇,便付之行动了。
所以陈阿娇对于此人终于是有了一些印象了,试问一个人几乎天天出现你的面前,久而久之你便对此人有印象了,陈阿娇便是了。段宏今日打扮的十分的帅气,看起来也十分的精神。要说段宏这长相,自是比不上裴慕寒,但是比张汤确实是要好很多了。
“那让他进来吧。”
馆陶公主便摆了摆手,晁错因之前的事情,对陈阿娇以及整个堂邑侯府都充满感激,因而对教习陈季须和陈蟜两人十分的用心,只是可惜了,陈季须和陈蟜两人确实不是做学问的料。晁错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这一来二往,见到两人学业丝毫没有上进,这让晁错十分透顶。但是想着之前陈阿娇的相助,他也不好辞行,这不他找到一个人。
“晁大人,你来了!”
馆陶公主和陈午两人皆站起来,上前去迎晁错,而陈阿娇也站起身子来,朝着晁错便是一拜,尊师一直都是美德,汉代也是一样了。晁错见到大家都对他礼数有加,压力就变的更大了。只是他实在无力去教习陈季须和陈蟜两人。
于是晁错便进来了,而此时晁错的身后还跟着这个人,这个人陈阿娇自然是熟悉的,而且她还见过,此人便是上次在歌舞坊,被店小二冷无喜给轰出去的董仲舒,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儒。上一次陈阿娇见到他的时候,他可是相当的落魄了,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摇身一变,搭上了晁错这个人。陈阿娇此时还真的要对他刮目相看。只是初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并不愉快。
“这位是……”
馆陶公主也发现了晁错的身后有人,便十分好奇的问道,晁错见到馆陶公主发问,便说道:“公主,这位是下官为两位公子寻来的先生——董仲舒,此人素有才名。”
晁错力荐的人,那自然是不一样了,陈阿娇再次打量了一下董仲舒,发现他今日身着一袭月白色儒服,端的那叫丰神俊秀,比起上次在歌舞坊遇到了董仲舒,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了。
“董仲舒?”
馆陶公主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对此人不是很了解,陈午也望向此人。董仲舒见大家都在围观他,他便上前一拜,“下官董仲舒!”陈阿娇听着他的介绍,竟是下官,难道他竟是还当上了官,这才几天。
不过想起后来董仲舒在汉武帝时期的得宠程度,这么短时间当上官倒是也不奇怪。陈阿娇再次观察他,董仲舒也开始观察起陈阿娇,两人再次争锋相对,因上次不愉快的经历,两人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阿娇你认识他?”馆陶公主意识到陈阿娇的反应有些不正常。
“算是认识吧,之前与董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董大人这么快就发达了。”陈阿娇望着他淡淡的笑着,她这个笑容十分的复杂,以至于董仲舒不知陈阿娇为何而笑。
“承蒙梁王殿下抬爱,将我举荐给陛下!”
陈阿娇听到这话,便想没想到这董仲舒真的是找到了梁王刘武,只是他乃是一代鸿儒,可是现在窦太后还在世,他注定在这个时候是一事无成。历史上记载,景帝时期,不用儒士,这和窦太后脱不了干系。而此时梁王刘武明明就知道董仲舒好儒学,还将他举荐给刘启,怕也是另有所图吧。毕竟刘武举荐的,刘启也不好拒绝才是了。
“是啊,昭明公主你有所不知,陛下对董大人十分的看好,还特意让微臣带着董大人,只是如今微臣公务反复,怕怠慢了府上两位公子的课业,特意让董大人帮微臣代课,不知馆陶公主和侯爷,可否应允?”晁错终于说出来了,这些天他因为教习这两位公子的课业,那真的将头都弄大了。
馆陶公主和陈午两个人相视一看,这两人都有些微微的不高兴,毕竟当初她可是亲自去请晁错的,而且晁错可以活着,他们堂邑侯府也是出了很大的力气,没想到此番晁错竟是来辞学。当然即便这这样,馆陶公主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晁错乃是御史大夫,位列三公。此番吴楚之乱被镇压了,削藩令一直在进行,刘启又重用了他。馆陶公主断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情,得罪朝廷重臣。
“原是这样,既然是晁大人举荐,那必是定好的。”馆陶公主笑了笑,便招呼两人坐下。陈阿娇见到此番,便寻了一个理由回屋了。
“阿母,我身子有些不爽利,就先回去休息了。”
“你且去吧。”
陈阿娇便领着沁荷和茜娘两人回去了,没过多久,便有白鸽飞入,停在陈阿娇房间的窗前,她捉住那白鸽,便打开那信件,是卓文君传回来了,已经找到主父偃了。这对于陈阿娇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只是卓文君在信上也言说遇到了一些难事,其中必有和司马相如有关的事情。原来司马相如始终不同意和离,因而此事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两人还一直僵持着。最重要的是司马相如已经成为了绛邑侯府刘秀凝府上的座上宾。
刘秀凝现在是孤身一人,周胜之死了,周琦也死了。而她认为这一切都是陈阿娇所为,因而便对陈阿娇十分的怨恨。上次陈阿娇出手帮了卓文君,最终卓文君未能休夫,现在卓文君放弃休夫便要和离。她便怂恿司马相如不要和离,于是便一直僵持下去。近日来卓文君不在长安,刘秀凝竟派来了暗卫去寻卓文君,竟是想要抓到她背夫偷汉的证据。虽说如今民风开化,但是背夫偷汉可是大罪了。
好在卓文君并没有做过那种事情,而且发现的及时,才没有让司马相如和刘秀凝得逞。只是这有暗卫跟踪,让她办事情举步维艰,所以希望陈阿娇尽快示下,派人去增援。
而现在陈阿娇最难办的事情,便是无人可用,她很缺人才,一想到这里,她便皱紧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