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似乎没发觉崔娆神色的变化,自顾自说道:“长得真的很像他,一看便知道是他儿子。”眼中似乎有凄婉之色。
听她这么说,崔娆心中一紧。
她突然想起母亲说起过的关于谢韶的往事。
当年,谢韶为了娶青阳公主,抛弃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杜氏之女。而性格刚烈的杜女,便在谢韶与青阳公主成亲之日,负气出家。
她所出家的地方,正是清音观。
想到这里,崔娆抬头细细看了看那道姑。
这道姑年过四旬,年龄倒与谢韶相仿,而且容貌秀丽,看得出来,她年轻时也应当是一风华绝代的女子。
这道姑,难道便是那被谢韶所弃的杜氏女杜藜?
想到这里,崔娆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你可是杜家姑姑?”
听到崔娆的话,那道姑神色一怔,随即低头回应道:“姑娘,贫道乃化外之人,并无俗人名讳。贫道道号元真。”
虽然这元真如此说,但通过她神色的变化以及她之前的反常之处,崔娆心里其实已经确定她便是那杜藜了。她如此说,只是不想再提起往事罢了。
于是,崔娆忙小心地笑了笑,说道:“元真道姑,崔娆失礼了。”
元真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元真道姑再无他事的话,我便回观里去了。”崔娆行了一礼,便要离开。
元真盯了崔娆片刻,突然问道:“他喜欢你?”
崔娆一怔。
元真突然冒这么一句话,她有些摸不着头。
“我是问,谢韶那儿子喜欢你?”元真又问。
崔娆脸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便羞涩地笑了笑。
元真又问道:“你也喜欢他?”
崔娆顿了顿,红着脸点了点头。
元真默了默,说道:“你表姐也喜欢他。”
这句话不是问话,而是直接告诉崔娆这个事实。
崔娆一怔。
她知道桓萱喜欢谢浔,可这么一会儿,连元真道姑也看出来门道了?
想到这里,崔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元真冷冷一笑:“如此能招桃花,真不愧是谢韶的儿子!”
想着元真是因被谢韶抛弃而出家,心中定是对谢韶痛恨不已,更何况谢浔还是青阳公主的儿子,怕是更惹她厌。如今她知道了自己与谢浔的关系,她说不定连自己也厌恶上了。
崔娆这般一想,心中不安更甚,赶紧对着元真说道:“元真道姑,你继续在此吸灵气吧。时候不早了,我母亲该寻我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待元真回应,她便急忙走开,从后门回了清音观。
☆、第67章
一走进灵安散人所居住的院子,崔娆便看见母亲和舅母一脸忧色地站在院中,却没见到桓萱的身影。
她心中便有些奇怪。
那元真道姑不是说桓萱已经回了清音观了吗?怎么没看见人呢?
崔娆走到桓氏和张氏身前,问道:“娘,舅母,你们怎么站在外面?萱姐姐还没回来吗?”
“她回来了!”张氏一见到崔娆,便掩面低泣道,“不过,阿萱一进院子,吐了一口血,人便晕了过去,灵安散人此时正在屋内对她施针救治。”
“什么!”听了张氏的话,崔娆面色大惊,“萱姐姐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吐血晕倒了?”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氏抹着眼泪摇了摇头,“阿萱一跑进院子,便是这般模样了。”
正在这时,桓氏转过身来,望着崔娆,一脸疑惑地问道:“阿娆,你不是与阿萱一起出门的吗?为何阿萱先回来,还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没有跟在她身边。”
闻言,崔娆微微一怔,赶紧答道:“我们出了清音观的后门,我想到前边树林里去走走,萱姐姐不愿走,说想小溪边坐会儿,我便一人去了树林转。待我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便听人说萱姐姐已经先回来了,我也就跟着回来了。”
听到这里,桓氏狠狠瞪了崔娆一眼,说道:“阿娆,你明知道阿萱身体不好,怎么不一直陪着她?如今阿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看你怎么向你舅母交待?”
“阿容,你也别说阿娆了。”张氏含泪叹道,“你也听灵安散人说了,这都是阿萱自己身子不好,怎么怪得了阿娆呢?”
听了张氏的话,桓氏怔了怔,再开口时,便带着哭音:“大嫂,我心里难受啊!阿萱这丫头,太让人心疼了。”说罢便呜咽着哭了起来。
桓氏这么一说,张氏也开始抹起眼泪来:“阿容,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这都是她的命呀!”
见母亲与舅母这般模样,崔娆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问道:“娘,舅母,你们说什么呀?萱姐姐到底怎么了?”
张氏哽咽道:“刚刚灵安散人故意将你与阿萱支到外面去,只留了我们在屋里,就是想要与我细说阿萱的病情。”
“萱姐姐的病怎么了?”崔娆心里一惊。
看这情形,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
张氏泣声说道:“灵安散人说,阿萱从胎里出来身子骨便弱,本就不是长命之人,加之这丫头心气重,容易想不开,更容易引病。她还说阿萱之前受了刺激,邪气郁结于心,将身上的病灶引发且日益加重,到如今最多还能活两年了。”
说到这里,张氏抬头望了望崔娆,抽泣了两声,又说道:“灵安散人还让我们这两年事事顺着她,让她能够欢欢喜喜地过完这最后两年。”话一说完,张氏早已是泪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