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溦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眼前的耳尖又红了一度，不由失笑，改摸为揉：“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说了。”
“……他，都知道了？”洛望舒把薄毯的边缘攥在手里。
乔溦这才反应过来洛望舒的思维还慢半拍地停在上一个话题上，无奈地说道：“具体来说，他早就知道。”
洛望舒怔了一下。
“最初决定留在中|国时，我就已经和他说过原因。”乔溦用薄毯把他全部裹起来，一手环住洛望舒的肩膀，另一手圈住他的腰臀，同时慢慢改成平躺的姿势，让洛望舒直接趴在自己身上。“我带你回来，他也知道你是谁。我们能在一起，他也觉得很欣慰。”
乔溦的肌肉还算结实，即便隔着衣服和薄毯也能感受到它的柔韧程度。洛望舒被两人一上一下的姿势搞得心脏乱跳，再听清乔溦所说的话，更是不好意思，同时心里还颇受触动。
乔溦替他考虑过那么多的事情，即便是家里的人也早早告知。恐怕身在罗马的沈阿婆和乔溦叔叔也都提前知道些什么，否则他们见到乔溦和自己那样相处也不会露出那么自然的神情，仿佛是认为他们本该如此似的。
“你傻不傻啊……”洛望舒把胳膊在他胸前偏上一些的地方交叠，原本是垫在下巴底下，听完他的话略偏过头，改成贴着脸颊，把目光投到窗帘上。
乔溦那么早就和乔慕向坦白，要是最后没有找到他又该怎么办。再往前想一想，乔溦对写小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多大的热情，如果花费了多年的时间和精力还是找不到他……
“我也想过，要是一直都找不到你，我该怎么办。”乔溦像是读透洛望舒的话一样，抬手将指尖触到脸上轻轻摩挲，眼神里愈发柔和。
洛望舒没有动，依旧望着窗帘，任他摸着，但是没有放过他说的每一个字眼。
“我母亲和沈阿婆都是中|国人，我在七岁前受我母亲影响，十五岁前又受阿婆照顾，”乔溦顿了一下，自己先弯起嘴角。“可以说是生活在党的光辉下。”
洛望舒被他说这个说法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所以尽管意大利的大多数国民都信仰天主教，可是我并不是天主教徒。”乔溦继续说。“不过看到每年都有那么多外地来的游客去特莱维喷泉许愿，我倒是心动了。”
洛望舒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回去看他。
“后来就慢慢觉得，我在罗马生活这么多年，如果天主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博爱无私，那应该不会太吝啬才对，说不定也会愿意听听我的愿望。我也并不贪得无厌，一个愿望就好。”乔溦环住他的腰把他往上抱了抱，和自己额头相贴。“所以第一次去特莱维喷泉许愿的时候，我把硬币带了回去。”
洛望舒眼神闪了闪，他记得乔溦在特莱维喷泉时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当时想着，要是实在找不到你，我再回来冲他许个愿。”乔溦凑到他嘴边亲了亲，语速很慢。“要是运气好，还能带着你一起再来许一次，怎么都是赚的。”
几次回到罗马，几次都没舍得把硬币投出去，乔溦身为无神论者，大概是把两枚硬币当作“救命稻草”和“最终底牌”一样看待了，他心里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并不信仰的神明身上。
洛望舒听得鼻尖有点发酸：“可是，我们投硬币的时候还没说开呢。”
他觉得太可惜了，乔溦留了那么久的愿望竟然在两人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浪费出去。
“都一样。”乔溦很不要脸地笑起来，还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反正你当时可是叫着我名字了。”
那只手拍在屁股上就索性不拿下去了，洛望舒被他揩着油，再看着对方一副老流氓似的样子，笑着哼哼道：“叫名字又不算，万一我没有喜欢上你呢。”
“嘘，这个‘万一’太吓人，不能说出来。乔叔叔心脏不好，千万别吓他。”乔溦有心逗他，在嘴前竖着食指神神秘秘地说。
洛望舒笑笑没说话，趴在他胸口跟他互相抵着鼻尖对视。两人目光胶着着，连空气都快被融化成甜腻腻的蜜糖。
“还有，”乔溦在他脸颊揉捏了一下。“昨晚是我不够克制，不过你以后可别再那么撩拨我。我一对上你，那点自制力基本都没有存在感了。”
“什么意思？”洛望舒乍一下没听明白，过了几秒才理解过来，眉毛微蹙。“……你不想？”
乔溦被他问得噎住了，气得笑出来，覆在他臀后的手突然施力，将他往自己身上又按了按，贴合得更紧，反问他：“你觉得我想不想？”
由于身高差，洛望舒的腿根正抵在乔溦的胯部，被他这么一按就能明显感受到，乔溦那里现在竟然是半硬着的。他脸上顿时就红了，这还什么都没做，怎么现在就会有反应了。
乔溦叹了一口气，又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最后觉得不解气，在他嘴上稍稍用力咬了一口，解释道：“再过两年时间，我爸就可以回去继续工作，我也有多一些的精力在国内做些安排，等到什么都处置好了，我才好向你父母要人啊。”
那种事情，乔溦原本是想在后顾之忧都基本解决之后再做的，没想到洛望舒昨晚直接跑到他面前，思想斗争没几个回合，乔溦就败下阵来。面对洛望舒脑门直接发热，哪还顾得上什么计划不计划的。
洛望舒眨了眨眼睛，琢磨过来，笑着问他：“你是不是怕我爸妈不同意？”再说得具体些，是怕洛望舒事后有什么心理压力，自己憋着不舒服。
乔溦没回答，定定地看着他，把他抱得更紧了。
洛望舒心里暖乎乎的，刚要告诉他“不会的”，自己的肚子里就传出一阵轻微的抗议声。
“我熬了粥，你先喝了垫垫肚子，我再给你做其他吃的。”乔溦立即把他放回床上，撑身就要起来，走之前忘不了逗他。“赤豆红枣粥，益气补血。”
洛望舒被最后四个字狠狠刺激到了，听出他话里戏谑的味道，拽过乔溦的枕头往他身上丢过去。
他没用多少力气，乔溦轻而易举就接了下来，笑着在手里拍了拍，放到门边的沙发上，去厨房给他端粥过来。
洛望舒扯开薄毯，就着透过窗帘的微弱光线看清身上布着的痕迹，热着脸把乔溦叠在床边的衣服套上。
目光扫到昨晚洗澡前被自己放在书桌边角的手机，洛望舒犹豫了一下，拿起来连上家里的无线，登上微信，从列表里找到洛妈，给她发送过去几句话，简单地把他和乔溦的事情老实交代了出来。
早知道也是知道，晚知道也是知道，更何况洛爸洛妈根本就不像大多数老学究，甚至是中|国家长那样思想古板，单单只有乔溦把他介绍给家人也太不公平了。
洛望舒的手机卡没有开通国际漫游，也没法发短信，洛妈不常用微信，估计要过段时间，等洛爸想出什么新的哄老婆的法子让她想发朋友圈才能看到了。
之后的几天里，洛望舒和乔溦一直待在这个小镇里，也慢慢和乔慕向熟络起来，相处越来越轻松。离开小镇后，乔溦果然就带着洛望舒将意大利可玩的地方一个个逛了一遍。
洛望舒在这场两个人的旅行中完全没动用到多少脑筋，对于那些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东西，乔溦在到达下一个城市前都做足了功课，洛望舒所要做的就是感受不同城市给予人的历史和艺术的震憾氛围，拿着相机拍摄几张满意的照片，再动动嘴巴品尝各地的招牌美食。
最后……偶尔也要让身边的老流氓占占便宜。这种便宜在洛望舒夸赞大卫雕像不愧被誉为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之后，占得尤其之多。
意大利是一个很有情调的国家，同时也是一个节奏很慢的国家，玩了一圈下来，不知不觉就过了八月中旬，也临近两人回国的日子。
最后一站被乔溦定在罗马，Luca年纪到底小了些，也不太清楚洛望舒的喜好，有些难得的小地方反而错过了，他们可以一边游玩一边休息，比前面的旅行更轻松一些。
晚上回到罗马郊外的别墅，洛望舒有点忐忑地登录微信，想看看洛妈有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洛妈前两年研究过两|性|关系，有一年大学校园里同性恋现象被曝光后，还拉着洛爸一起参加过省内大学生同性恋的心理辅导活动，主要帮助有需求的学生缓解由外界引发的精神压力，防止他们自我轻视，予以教育和指导。
可这次同性感情发生在自家儿子身上，洛望舒也不知道洛妈会产生什么想法了，因此给她发完消息后也一直没敢去看，可现在都快回国了，再不看回家的时候更加没底。
洛望舒深吸一口气，把微信点开，洛妈一周前就已经回复他，语气很平淡，表示尊重他的选择，认为感情和性别无关，甚至还反过来劝慰他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洛望舒用力攥了攥手心，给洛妈发了一个扑过去抱住的表情，自己也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家里给自己亲妈一个拥抱。
这次洛妈回得很快，直接发了语音消息问他：「对了，乔小哥是做什么的？工作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