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我……”向嘉天眼睛四下里溜。
袁母忙打圆场:“不行不行,哪能这么喝?别喝坏了,一诺,你悠着点,喝一杯意思意思就完了。”
向嘉丞低头不说话,他心里明镜似的,袁一诺一股气憋半天了,他要是开口,只有更糟。
袁一诺站起身,没废话,食指中指一掐,“啪”地启开一瓶,对嘴咕嘟咕嘟气贯长虹一饮而尽。倒过来亮一亮瓶底,眼睛只盯着向嘉天:“来吧,是爷们不?”
“我……这我真不行……”向嘉天只能讪笑,满脸的油汗,抿得光亮的头发也掉下来一绺,“这我喝不了,太多了这。”
“喝不了啊。”袁一诺坐下了,“喝不了瞎白活什么?不行就说不行,别装行。有本事先把自己混明白喽,该爷们的时候不爷们,这时候冒出来装……”
“一诺!”袁母厉声喝止。
袁一诺支起一条腿,搭到另一条腿上,从鼻子里哼一声,餐桌上一时沉默下来。向嘉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似恼怒又似尴尬,还带着几分窘迫,偷瞄一眼泰然自若的袁一诺,不知怎么还有些怕。他从小就怕这个二愣子,别人都把他当宝似的宠,小孩子们都让他三分,只有袁一诺敢揍他。就算揍完了回家还得挨袁父揍,那该揍也得揍,一点不客气。
好一会,向嘉丞一笑,慢慢地说:“我吃饱了。哥,要不,去看看刚给妈买的房子,新装修好的。就在隔壁。”
“啊,对对。”袁母忙道,“去吧去吧,忙活好几个月呢。”
向嘉天得了赦令似的连声道:“好,好……”
17、找上门来
当初购买装修这处房子,袁一诺费了很大的力气,虽然用的是装修公司,还是不放心,天天早早收摊开车过来监工。买家具、买电器一手包办,既没用向嘉丞,也没用两位老人跟着操心。
总体说来装修的还是不错的,当然在向嘉天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柜子不是实木的、墙上没贴壁纸、窗帘颜色太俗气、液晶电视还有点小……他装模作样晃一圈,皱着眉头刚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冷不防见袁一诺斜倚在门边,嘴里叼着牙签,一副街头地痞流氓的架势。
向嘉天审时度势,那点中肯的看法就没敢出口,只说:“挺好,挺好。”
向嘉丞了解大哥的脾气,讲究着呢,现在不说明白过后还得抱怨,让妈妈听到就不好了。便问:“你说哪里还不行,咱们好赶紧弄,你住在这里也方便。”
“这里?不,不了。”向嘉天连忙摆手,“我还是住酒店去吧。”
向嘉丞眸光一闪,眼睑垂下来,微笑道:“这算什么事?你是我哥,回家住是应该的,又不是没地方,酒店再好,也不是家。”
“我住惯酒店了,总麻烦你们也不好。”向嘉天看不清弟弟的神色,也就不往心里去。他这么多年只为自己活着,很少考虑别人,不会去想人家好不容易弄完了,你不住,对方得多么失望。
向嘉丞笑笑,不再说什么。袁一诺看不过去了,他就见不得向嘉丞受委屈,亲哥也不行。他抱着双臂在一旁冷嘲热讽:“向大老板是见过世面的人,哪能住这种小地方?酒店多好,晚上叫个小姐也方便。”他故意抬头望望四周,“这房子吧哪都好,就是不太隔音,真弄个三四个小妞来玩一宿,估计居民得报警,还以为卖淫嫖娼黑窝点呢。”
向嘉天从来风评极差,仗着父亲的势力,自己又长得漂亮,初中时就把一个女孩子的肚子弄大了,气得向父提着棒子追他满院子跑。后来干脆送国外去,眼不见心不烦。在外没人管着更加肆无忌惮,后来得罪了大人物碰得结结实实头破血流,才算消停下来。幸好他脸皮随厚,羞耻心倒还有点,听到袁一诺这话十分不是滋味,又不敢说什么,嘿嘿干笑。
向嘉丞明白这俩人无论如何弄不到一起去,算了不住就不住吧,反正房子也不是给向嘉天买的。只要妈妈出来高兴,这个不争气的哥哥,忽略也罢。
向嘉天又回到袁父袁母那里坐一会,逗逗小核桃。可袁一诺在旁边,就好比虎视眈眈一条恶犬,指不定什么时候扑上来咬他一口,实在坐不住,干脆告辞出来。袁母心肠软,一个劲地挽留,见向嘉天十分坚决,这才罢了,让袁一诺和向嘉丞送出门去。
向嘉天终于坐上出租车说“拜拜”,这两个字从没说得这样痛快。眼瞧着那两个人越来越远,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拿出熨得平平整整的喷过香水的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
真是——他想,带着几分鄙夷,要不就说中国人太客套,受不了。在国外绝对不会这样的,说住酒店就是住酒店,用得着这么麻烦?还有那处新房子,地方又小采光又不好,一股子樟脑球味,肯住进去才怪!几年不见,袁一诺还是那么粗鲁无礼,一副缺少教养的市井小民样,真不知道弟弟看中他哪儿了……
向嘉天在心里嘟嘟囔囔抱怨,钻出计程车,拎着行李走进五星级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堂,对前台小姐说:“我有预订。”拿出身份证。
前台小姐露出最温柔的笑容,十分温婉动人。向嘉天忍不住多瞅了两眼,东方女人有东方女人的含蓄的美,这点在国外很少见。
不愧为五星级酒店,连帮着提行李的服务生身材都极为标准,制服裤子紧紧裹在身上,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挺翘的臀部的形状。
向嘉天暗吹了声口哨,在袁家那点幽怨一扫而空,忽然觉得袁一诺那个混蛋或许有句话说得挺对,弄几个小妞玩玩,或者一个小妞一个少爷,也不错。东方人肌肤细腻,手感一定好。
他正在心里胡思乱想,服务生已经把门打开,毕恭毕敬地微微鞠躬:“先生,请进。”
向嘉天一手插在裤袋里,留恋地望着服务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意犹未尽地一咂嘴,漫步走入房间。他刚刚关上房门,忽然涌上一种奇异的违和感,猛一回头,小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人,举起红酒冲他微笑:“等你很久了,嘉天。”
或者这抹笑容根本称不上是笑,带着七分冷酷三分邪气,一点温度都没有。
向嘉天吓得一个激灵,最先反应就是赶紧快跑!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再回头时,一个黑衣人幽灵似的堵在门口。
“干什么?”沙发里那人闲闲地问,“想逃?”
向嘉天努力运动着脸上僵硬的肌肉,勉强挤出个笑来:“怎么会,廖先生……”
廖涵慢慢摇晃着手里的酒,盯着向嘉天,像猫盯着爪子下的小老鼠,眼中映出一丝逗弄般的趣味:“你好像很害怕?”
“没有……廖先生。”向嘉天全身上下都在发颤,连声音都是颤的,“对,对不起,我……”
“嗯。”廖涵放下酒杯,玻璃轻碰在茶几上,发出叮地钝响。向嘉天却如同被枪击一般,猛地打了个寒噤,脸色变得惨白。
“看到我很惊讶嘛。”廖涵微笑,“这个样子我可不大喜欢。你以为进到中国我就碰不了你了?”
“不是……不……”向嘉天语无伦次。
廖涵竖起食指,对面前的人勾了勾,向嘉天哆哆嗦嗦要走过来。他刚刚迈出一步,后面黑衣人重重地咳嗽一声,向嘉天顿时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廖涵低低地笑出声来:“乔治你瞧瞧,不过半个月没见,这小子连规矩都忘了。看样子那三个月算是白调教了。”他陡然敛了笑容,目光阴鸷而残酷,“不如,咱们重新来?”
向嘉天“扑通”跪下,抱着头在地上发抖:“求您了,不要……廖先生求您……”
廖涵沉默很长时间,平静地看着脚边那堆瑟瑟的软骨头,又是痛恨又是厌恶又是好笑。当初就这么个玩意,装作道貌岸然玉树临风的模样,骗到了他的亲妹妹,玩弄她的感情再玩弄她的身体,令她怀了孕竟然一走了之再不见踪影。廖涵完全可以一枪毙了他,跟杀死一只垃圾堆里的老鼠没有区别。不过,在杀之前,可以玩玩嘛,毕竟那张脸哭得万分凄惨的时候,还挺有意思……
廖涵淡淡地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向嘉天偷觑着廖涵的脸色,颤抖的手抚上自己的衣扣。廖涵喜欢看他脱衣服,喜欢见他从衣冠楚楚变成赤身裸体的过程,用廖涵的话说,这是从“人”到“畜生”的转变,从伪装到真实的转变。
脱得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还得姿势优美,适当挑逗,这些都在那三个月完全地、彻底地、极为深入地渗透到向嘉天的脑海,和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向嘉天感到万分羞耻,恨不能缩成一团,逃避廖涵审视的尖锐的目光。但他不敢,他只能站起来,整个身体完全展示在廖涵的眼前,双手背后,双腿分开,毫无遮拦。
廖涵端起酒杯轻啜一口,像欣赏一个明代景德镇缠花枝长颈瓶似的打量着光溜溜的向嘉天,问道:“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