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氏自己做的孽,可初夏还是心疼她,到底伺候了这么多年!用水沾了帕子,小心的给苏氏润已经干裂的嘴唇。刚润了没几下,苏氏眼珠子动了动,睁眼。“夫人,您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初夏惊喜道。
苏氏先茫然的看了一眼初夏,又看了一眼四周熟悉的摆设,这是立松堂,自己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还没松口气就皱眉看四周,并没有发现谢明安的身影,直直对着初夏道:“老爷昨晚上回来又出去了?!”
苏氏一醒就问老爷,初夏并不例外,这么多年夫人一直都是如此了。回答道:“老爷昨晚没有再出去,在书房歇下了。”苏氏想也不想撑着身子起身,“扶我去书房!”一边说一边下地穿鞋,初夏一边扶着她一边急忙道:“夫人身子弱着呢,而且这个点儿老爷可能已经出门上朝去了,夫人先好好歇着吧!”
苏氏自然不听,穿上鞋连外衣都不披就往书房走,初夏没法子,取了苏氏的外套给她披上,扶着她往书房去了。刚到书房的门口小厮就道老爷已经出门上朝去了,苏氏仍不肯信,推开书房的门,见里面空无一人才静静的站在门口出神。
初夏急得都要哭出来了,苏氏昨天被磋磨了一宿本就疲惫明显,这会子一泄气,感觉人都要倒下去了的感觉,看着苏氏毫无生机的双眼,忙道:“夫人,先顾着自个的身子罢,养好了再找老爷不迟!”
这会子也不敢再让苏氏走回立松堂了,只扶着她往书房右边的小塌上坐下,这小塌本就是给谢明安偶尔休息时用的,昨晚谢明安确实也是在这里歇息的,昨儿换下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收拾,还在塌上摆着呢。
苏氏坐在塌上就把谢明安换下的衣服搂在了怀里,眷恋的闻着上面的味道,好像谢明安此刻就在她身边安慰她一样,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噩梦,他们还好好的,并没有争吵,他也没有打自己。
神情一顿,手指动了动,从衣服里侧竟然摸出了几根青丝,拿在眼前细看,这分明是女人的!“昨儿谁伺候老爷睡下的,有丫鬟?!”看着那几根头发初夏也傻了,摇头,“老爷的书房从来都不准丫鬟进来的,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昨晚也是小厮伺候老爷梳洗的!”
不是家里的,就是外面的了?
苏氏被这个一刺激,翻了翻眼白,差点没晕过去!初夏连忙把人给扶住了,“夫人别急,兴许是,是别的地方不小心蹭到了呢……”这话劝得初夏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蹭也不能蹭到里衣去阿!
对于谢明安的一切事情,苏氏的神智总是转得特别快,几乎可以肯定谢明安在外面有人了!怪不得两天都没有回来,说不定以前说的和朋友聊天晚上不回家也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想到这些,苏氏整个人都不可控得颤抖了起来。
原来,他早就不是一心一意的了!
婆子派人去请的大夫这会也到了谢府,苏氏既在书房,大夫也直接往这边来了。初夏听到声响抬头看到大夫来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苏氏,这些年,苏氏不能容忍旁人说老爷半分不好。
这次老爷被抓住了,按着夫人以前的脾性,十有*都会原谅的,这会子劝,夫人听着高兴,事后必然要秋后算账的!忙把大夫迎到了苏氏旁边,“大夫,您快给我们夫人瞧瞧罢!”苏氏这会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僵硬的任由大夫把脉。
张大夫细细给苏氏诊了脉,又问了初夏几个日常的问题,等到准确的回答后才道:“也无妨,夫人这两日没有休息好,身子乏力,昨晚又寒气入体,还不到风寒的程度,吃几贴药去去寒好好养着也就是了。”
初夏这才松下了心,笑道:“麻烦大夫开方子了。”张大夫应了,转身走向书桌准备开方子,走了两步却又回头道:“这几日,夫人的补药不用再服了,身子虚,受不得补,虽然那药性烈,但都十多年过去了,其实也没必要一直用药温补。”
“是药三分毒,哪怕是补药,十多年下来,还是会让人乏力的,没病也吃出病了。”
夫人自从生产之后身子就有些不好,大夫说是生产之时有些危急,伤了身子,慢慢补。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有在喝补药,也没什么其他的毛病,就是时常觉得身子乏力懒怠,不愿意动弹,一直请平安脉的那位大夫可一直都嘱咐这补药不能断的!
现在这大夫竟说补药也有毒了?
苏氏不知道何时也清醒了过来,听到大夫的话后直接出声道:“什么药性烈,大夫指的是什么?”从自己记事以来直到现在,从未用过性烈的药!张大夫诧异的望着苏氏,“难道夫人不是因为不想要子嗣才服的绝育药吗?”
苏氏一下子从塌上起身,直直的看着张大夫。
“我服过绝育药?我什么时候服过了,不是说因为生产时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孩子了吗?!”张大夫不知道这里面的龌蹉,却不容许旁人质疑他的医术!冷脸道:“夫人若不信,就看以前喝补药的方子,看里面是不是有一味叫白兰子的,那一味药材就是专门温补绝育药带来的身体内在创伤的!”
“初夏!”
初夏应了,连忙跑回去找药方了。
张大夫自觉受辱,也不愿意在此刻多呆,甩袖径直离去。苏氏立在小塌旁边,死死地盯着门口,等着初夏带回来药方。初夏回来的很快,神情很不对劲,手里拿着药方都不敢递给苏氏。苏氏见她神情就已经知晓,一把扯过药方。
白兰子这三个字明晃晃的在药方之上!
许久之后,手里的药方从苏氏的手上滑落到地上,苏氏双眼无神,脸上一丝生机也无,细不可闻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噩梦,夫君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话没说完眼睛一白直直的晕了过去。
老夫人正坐在桌前用着早膳,看完了书院闹剧并且已经处理好后续的婆子才来回来回话,老夫人听后点头,又再次确定了一次,“跟着的人,都是自己的,没有其他人罢?”苏氏满脑子只有谢明安,初夏又只看苏氏,丝毫没注意书房外围着的一堆人都是明静院的人,立松堂的一个也无。
老夫人点头,又问张大夫那边,婆子再次答了,“诊金已经送过去了,老夫人放心,这张大夫一直都是圣手,这女人的病本就难以启齿,张大夫行医十多年了,从未说过半分顾主的问题,嘴巴最是紧的。”
老夫人这才算安了心,心情颇好的继续用着早膳。这事自己一早就知晓了,谢明安会这么做也很好理解,一是为了营造他好夫君的形象,妻子不能育儿也不愿纳妾,再有呢,自然是为了让皇后偏向大房了。
本来大房就重要,谢明安就怕万一二房来个出息的或者二房的女儿比青瓷出色呢?大房没有男丁,皇后本来就偏向大房的心就死死的钉在青瓷身上了,哪怕谢青雯不是现在的模样,性情再出色,也不会改变皇后的决定了。
这事自己早就想让苏氏知晓了,偏生青瓷一直拦着,现在好了,就看苏氏醒来后会怎么做了。
第四十八章
苏氏那边的情况,青瓷既然已经说了一切都交给老夫人打理,自然不会再去理会,立松堂的消息也不想知道。红檀绿蝉等人倒是看了好大一处的笑话,只因看到青瓷情绪不高,倒也约束了众人,不要在姑娘面前提立松堂的事情。
青瓷坐在镂空鎏金的铜镜前,凑近看自己的脸。一晚过去,肿得越发厉害了,青痕过于明显,怕是许多天都不能出门了。视线从脸上移到空落落的手腕处,仿佛还能瞧见那只墨玉镯……心内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先分开几天。
绿蝉红檀见青瓷面露黯然,以为她还在为昨日苏氏动手打自己的事伤心,动了动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好在这会门口传来了小丫头的声音,却道:“二姑娘三姑娘在门口呢,说要进来探望姑娘。”
青雅倒是没什么,只是当日青瓷说过,谢青雯不能再进幽水阁,这次还知道让人通传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隐瞒,老夫人发那么大的火,大老爷在祠堂说的一切更是没有想过瞒人,二姑娘三姑娘知道不知道才是怪事了。
“请她们进来罢。”
青瓷从镜前起身,侧头看了一眼挂着的西洋大钟,还有一会就到出门去女学的时辰了。两人来得很快,红檀刚摆好茶谢青雯谢青雅就已经到了里屋,青雅看到青瓷半张脸的红肿,惊呼一声跑到青瓷面前,目光直直地瞅着,又心疼又害怕。
“大姐姐,你疼不疼?”
哭腔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挨打了呢。知道青雅是关心自己,青瓷当下笑着道:“看着吓人,并没有那么疼,别担心。”谢青雯看着青瓷依旧温婉的眉眼,眼中如沐春风一丝阴霾也无。想了想道:“我和三妹妹在女学不会惹是生非,大姐姐在家好生休息。”
闻言,青瓷抬眸看了谢青雯一眼,她果然是不一样了,点头,“如此,就拜托你了。”青雅却是不愿,只拉着青瓷的袖口轻摇,“大姐姐一个人在家必然无聊的紧,我在家陪大姐姐,不想去女学了。”
“胡闹。”青瓷不疼不痒的训斥了一句,眉目却是不容拒绝。
这又不是年节也无长辈生辰又没有出门做客,三姐妹都不去女学别人要多想了。而且谢青雯才回女学,如果青雅在家陪着青瓷由着她一个人去女学,旁人未免要想这二姑娘是不是被孤立了,去年一年,青雅可都是和青瓷一起的。
青雅瘪嘴,不敢再多说什么,三姐妹又说了一会子话,见时辰也差不多了,青瓷打发两人去女学了。现在祖母回来了,家里的大小一应事情也不需要青瓷操心,两人走后,青瓷也走向书房准备练字。
刚开始研磨呢,老夫人那边的妈妈就来传话了,说俞家来人了,让青瓷出去见客。脸上有伤本不应见客,只是俞家关系不同,倒没甚重要的。去里侧换了一身衣裳,然后赶去了立松堂。本以为是俞伯母和向晚来了,谁知道俞长舟也来了。
“俞伯母,长舟哥哥,向晚。”
青瓷进门就率先一一问好。
俞氏本在和老夫人说些家常话,听到青瓷来后抬首,眼睛瞪大,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快速走到青瓷的身边,又惊又怒地看着青瓷的脸,“这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向晚也是一声惊呼迅速围了青瓷旁边,叠声询问。
俞长舟站在一侧没有动身,亦是眉心紧所的看着青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