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里,严氏每天都偷偷的让小弟送吃的来给他,然后再被刘氏骂一顿。
每天他面容刚毅皮肤黝黑的老实爹都会来看看他,让他好好的养着。憨厚老实的大哥、善良胆小的大嫂以及两个瘦小的弟弟和妹妹也常常的来看他。
看着弟弟妹妹那瘦弱的身躯,韩冽一阵子的心酸,在现代这么小的孩子都被送到了象牙塔里面好吃好喝的供着,哪里会受这份罪,这么小就开始干活。
前世,他十三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各自重新组建了家庭,他跟着外公一起生活,外公去世后,他就去了另一座城市读研。
这一世家里虽然穷苦,可是和上辈子薄凉的父母比起来,他像是泡在了糖罐子里面,这种温暖是他一直可望而不可求的,难道是老天爷也心疼自己,所以送给了自己一世的亲情?
如今韩冽的身子还是有点虚弱,走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他想等到身子好利索了一定要开始锻炼,这么弱风一吹就倒可不行。
“哟,这不是我们的五少爷吗?怎么今个儿舍得出来了?”一道尖锐刻薄的女声讽刺道。
韩冽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一个大约三十多岁,长得牛高马大的中年妇女倚靠在房门边嗤笑。
根据记忆这个女人是他的二伯母,为人尖酸刻薄,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如一家门,和他的二伯父一样,一到做事的时候就有各种理由偷奸耍滑,最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扯老婆舌,成天在整个村子里乱串,也不怕遭人膈应。
“咳咳……多亏了二伯母家的四郎呢,不然我哪里有时间晒晒太阳。”韩冽捂着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边咳嗽边讽刺的说道。
李氏一噎,确实是她家四郎将这小子推下水的,不过那又怎样,她还是见不得这小子不干活还有专人送饭去的那待遇。
“哟,这死过一次的人就是不一样,啧啧,你看这嘴皮子溜的,能噎死个人,也不知道沾没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李氏一点不觉得理亏,向来只有她说别人的理儿,哪有被人说她的份。
韩冽刚想再讽刺几句回去,就见老太太从主屋中走出来,黑着一张脸对李氏骂道:“你这个黑心肝的,我孙子也是你这个泼妇咒的吗?闲着没事吃饱撑的是吧!厨房还忙着呢,还不快去帮忙。”
李氏讪讪的瘪了瘪嘴,慢磨慢蹭着去了厨房,中间还狠狠的剜了韩冽一眼。
老太太为人自私功利,她对孙子能骂能打,其他人却是绝对不允许的。虽然老三一家都不讨人喜欢,但是一听到老二媳妇咒她孙子,也不会高兴。他韩冽是我的孙子,生病花了好几十个大子呢。这命是用钱换回来的,贵着呢!
“你也别在这院里跟个柱子似得杵着了,赶紧养好了病去地里干活,省的天天还得浪费钱给你抓药。小孽障好好的不去干活,非和老二家的打架,作孽哟!”老太太黑着脸看向韩冽骂道。
韩冽无语望天,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会穿越到这样的极品人家来的。一家人都这么极品也是需要天赋的,不在碍着老太太的眼,韩冽转身进了屋子,他想不能这么下去了,不然他会疯掉。
☆、冲喜夫婿
韩冽看着手中的锄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在现代是园林设计院的一名工程师,虽然曾经经常去乡间考察,懂得一些嫁接果树的知识,但是挖地种庄稼他确实不擅长。
根据原身的记忆,又打量了几眼他爹和他哥操作,才举起锄头有模有样的挖了下去,没挖多久,韩冽就感到头晕乏力得厉害。
“五郎,你脸色咋这么不好呢?快别挖了,去旁边休息吧,我和你大哥一会就能将这块地收拾了。”韩老三见韩冽脸色苍白心疼的说。
韩冽也不矫情,点点头就放下锄头去田边的一棵大树下休息,这具身体真是太虚弱了,而且大病初愈后天天的咸菜杂粮窝窝头也不利于恢复。
坐在树荫下,他的目光放在了还在田里辛勤劳作的父子俩身上,又想到了端着一个大木盆带着小妹去河边洗全家人脏衣服的娘亲,心中想着一定要想办法把家分了,不然做牛做马给那些极品白干活不说,还落不得好。
休息了一个时辰,韩冽还是提着锄头下地继续帮忙干活,虽然他爹和他哥一个劲的让他休息,但是既然已经穿越到了古代的农村那他就得去好好适应这样的生活。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父子三人才干完活回家,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阵叫骂声传来。
韩冽嘴角抽搐了几下,那个奶奶和二伯娘是他两世为人来第一次遇到过的极品。
“你这个败家娘们,休想坏了这门好事。”刘氏尖声叫道。
接着又传来刘氏的声音:“之前咱家就收了池家的十两定亲银子,本就让五郎去当夫婿,可是五郎突然病倒了这才拖到现在,难道你想反悔不成。”
“你家五郎喜欢的那个男人已经娶妻了,怎么他还肖想人家呢?我呸,不喜欢女人偏喜欢什么男人,嫁谁不是嫁,反正都是男人,池家可是一个富户,五郎嫁过去可是想清福的。”李氏插嘴道,她可不能看着还未到手的四十两银子飞了,到时候就算是到了婆婆手里,她也总能扣出些来。
韩冽一进门就见他娘跪在地上抱着刘氏的腿哭诉,“娘啊!那池修可是已经快要不行的人了,让我们五郎是过去冲喜的。”
严氏哽咽着继续说:“呜呜,再说自从池当家的死在山里后,他们家的积蓄早就给池修看病花光了,给咱家的五十两银子还是卖田来的。我家五郎是个男儿身,难道一嫁进去就当寡夫吗?娘,我求你了,五郎是我的命根子啊!”
李氏看着韩冽几人进门后撇撇嘴,将严氏拉开,“三弟妹,不是我说你,你咋就那么不会想事呢?人家池家说了,如果冲喜不成就让五郎当儿子,以后要娶妻或者嫁男都可以,这样的好事在全村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哎,整个村子只有五郎的生辰八字符合,不然不知道多少家的儿郎撞破头都想要嫁过去。”李氏语气中带着酸气。
五十两银子,可是够花好些年了,如若不是那算命的指定的生辰八字全村只有五郎符合,他都想把自家的四郎送去做池家的夫婿。只要池家那个短命鬼一死,池家剩下的孤儿寡母还不是随她拿捏,只有严氏这个蠢货才会觉得是要了她儿的命一样。
而韩老三见媳妇悲恸的样子,心一痛,他娘咋就能这么狠心呢?
听到这里韩冽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引起的了。
那池家说起来也是韩家村的富户,只是当家人在年前上山打猎摔下山死了,大儿子的又因为定下的男婿家退婚,双重打击之下就病倒了,池家的所有积蓄用来给儿子看病都不见好转,现在就吊着一口气。
突然有一天,一位云游的道士路过就指点池母,只要在村子中找到他说的生辰八字一冲喜,池老大就能转危为安。池母为了儿子怎么都要试一试,刚巧韩冽的生辰八字匹配,岁数也符合,就上韩家商议结亲的事,最后以五十两银子的聘礼说服了韩家。
就在冲喜的前几天,原身被四郎推下水病倒了,才拖延了冲喜的时间,没想到他病才刚好转,池家就迫不及待的上门催嫁了。
在心中分析了利弊,韩冽宁愿去冲喜也不想在呆在这极品家里,而且说不定还能帮他爹娘一把。
他快步走上前扶起严氏,眼中带着痛楚的说:“娘,我愿意嫁。”
说完自己都觉得心酸,他一名二十一世纪的五号青年竟然落魄到了嫁人冲喜的地步,真是一脸的血泪啊!
严氏眼中含着泪看着瘦弱俊朗的儿子,想起儿子曾经喜欢的那人,心更是酸胀的厉害,紧握住韩冽的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二郎识趣,这可是好事。”李氏见韩冽同意,笑着说。
刘氏脸上的阴云也散开了许多,扫了一眼院中站着的几名孙女后,叫嚷道:“你们这些个偷奸耍滑的小蹄子,都愣在院子里干嘛,还不去做饭。”
没一会大院内就走得只剩下韩老三一家,韩冽叹了一口说:“我们先进屋再说吧。”
“五郎你真愿意嫁去池家?那可是个坑啊!我听说池家的大小子就吊着一口气,离死不远了。”严氏抹了一把泪拉着韩冽的手哭着问。
韩冽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看着窗外嗤笑一声:“难道我们说不嫁就能不嫁吗?娘觉得奶奶和大伯二伯他们会放过这笔好买卖?”
“大伯马上要去府城考举人,大堂哥也要接着考秀才,前两天大伯母回家就是要钱的,奶奶已经把池家之前留下的十两银子给她带回镇里去了。”韩冽继续说。
严氏一怔,又嘤嘤的哭起来,公公婆婆偏心她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拿他儿子做筏子。她看了一眼旁边站着一脸痛色的丈夫本来想骂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