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再没见其他人,他们应该是第一拔到府的客人。
“七妹嚷着要早来两日,她念着喊上你到后园里赏梅煮酒。不巧,昨天临出门被母后唤回去学礼仪。阿圆是没瞧见,她苦着一张小脸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的样子。”命人上过茶,太子妃温声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种场合只能说些不咸不谈的话,何况对方是太子妃,身份高出许多,忆君也只搭腔道:“七公主好生有趣,又爱玩,必定不愿拘在宫里。前一阵子她下贴约了好几回,恰好我正病着吃着药不能出门,有负公主一番盛情,一会儿见了面我向她赔不是。”
太子妃微微一笑,眼中神色窥不出她内心所想。
人人都道罗姬得武英侯宠爱,她那嫡小姑恨不得拿自个的公主名头去换这份情意。理应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人,偏生谈得契机,身份又天差地别,也不知她俩是真的好相与还是装出来的融洽?
七公主不来,忆君和太子妃之间没啥共同语言,客套之句后屋里出现冷场的迹象,太子妃下首一名丽人起身自荐说要带着忆君去赏水仙。她正是太子的爱宠刘良娣,素日被太子带在身边在击鞠场里和忆君做伴,由她出面真是合情合理。
太子妃点头首肯,刘良娣带着忆君告退出来顺着长廊蜿蜒向里。昨夜才飘过雪,枯败的花枝草木上落满积雪,一院霜晶雪气,伴着有如天籁的悦耳歌声,美景空灵幻如仙境。
“什么人在唱歌?”忆君轻声问刘良娣,她俩算是老相识,说话没那么拘谨。
刘良娣轻挑一下眉梢,虽是笑着神情里满是不屑,“还能有谁,府里的新人袁家娘子。太子冷着她有一个多月,她日日这般轻狂,从早起到天黑一直在屋里唱着曲儿,夜半时分冷不丁也冒出一噪子,也不怕把自个唱哑了。”
原来是袁五娘,听刘良娣话里的意思,袁五娘在太子宫中连个九品奉仪也没能博上,仍是以姓氏来称呼。
忆君对袁家姐妹几人怀着敌意,那怕是和她毫无瓜葛的袁五娘也生不出好感,听过就忘了,跟着刘良娣到花房里,对着上百株水仙花大发惊叹。
“培出这么多的花,可费了不少功夫罢?”忆君凑近水仙花蕊,拿手指拔起一朵黄白小花,和刘良娣说笑。
“殿下自幼最喜水仙,太子妃从在闺中就为他培育盆栽。十几年功夫下来,无师自通,养得一手的好花,年年能育出新花种,再能干的工匠也不及她手巧。”
刘良娣说着话不无感慨,像是自艾,“那里像我,无用人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白辜负了殿下的厚爱。”
“谁说良娣无用,那陪着我的又是何人?”忆君抽空在旁打趣。
刘良娣抿笑微笑,手指着忆君嗔怪她促狭。
“好个阿圆,偷偷在说阿嫂坏话,看我回头不去告你一状。”窗棂上一个少女探头,笑吟吟打趣忆君,眼睛明亮,俏丽活泼,那样明朗的人儿又能是谁。
第81章 心怀鬼胎
窗外少女浅笑晏晏,外罩银粉水貂披风,青丝三千梳着少女惯用的乌蛮髻,微偏着头嘟嘴报怨,“早起在宫里听老宫人啰嗦,耳朵都长出茧,看着架势,我以为差点出不来。还是父皇开恩特许我玩几日,改日回宫再用心学,母后依是硬派了人跟着。出宫一路上紧赶慢赶,这才进门,一打问,你又跑到我前头。”
七公主身后的确跟着两位眼生的婆子,四十多岁左右面相严苛不苟言笑,一看就不好相与。
“公主放心,阿圆虽然来得早,却不曾吃府里半块糕点,只喝了半盏茶暖身子。厨房里满桌的酒菜全留着,就等着你来了开饭。”忆君开着玩笑,站在原处行万福。
七公主蹬蹬蹬走向前,拉起忆君往外走,“这地方有什么可看的,那些花儿都是阿嫂的宝贝,只能看不能摸,更不能摘下玩,怪闷得慌,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刘良娣识趣退一步,朝回头的忆君微笑示意自己无事。武家的女儿全是千金之躯,她们瞧得上的人捧在手心里,其他的人靠边站,身为太子侧室,她心知肚明。
七公主走得飞快,忆君有点跟不上她的脚步,大喘气求饶,“公主,你走慢一点,前面莫不是来了神仙。”
“神仙我才瞧不上,把你家平安奴亮出来,我比这跑得更快。”七公主大声嚷嚷,半个别院都能听得到。
有人这样光明正大恋着尚坤,忆君有心生气也气不起来,她微笑小跑步跟在后面,身后的侍婢们紧追着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