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锦书拽住她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般厚颜无耻?都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怎么还跟癞皮狗似的,就是不肯走。这是我跟师兄的喜事,你来这里做什么?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竟然私下就跟男人私定终身,真是恬不知耻。你走,我们曹府才不要这样的女人来做客。”
朱福此刻心中一股恼火,当即也变了脸道:“曹小姐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应该是守规矩的人,至少比我这个乡下来的穷丫头要强太多。可你此番言行,真的就比我强吗?”
曹锦书一噎,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曹小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有话与她说。”打从沈玉楼出来后,沈大娘就怕他们两个人碰上,然后再闹什么笑话,于是她也追了出来,没想到,才走到这里,就见到曹小姐跟这丫头吵起来了。
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也不想想曹小姐是何身份,她又是何身份,怎么能跟曹小姐争论?
曹锦书冷冷瞥了朱福一眼,然后笑着跑到沈大娘跟前,故意撒娇一番,这才离开。
朱福唤了沈大娘一声,道:“大娘,您怎么也在这里?”
沈大娘走过来,轻轻握住朱福手道:“福丫头,大娘知道你是个心善懂事的好孩子,你也有你自己的想法与抱负。不过,你要是真为玉楼好的话,就放过他吧。啊?算是大娘求求你了,只要你肯主动放弃,玉楼他是不会为难你的。”
朱福简直是惊呆了,她睁圆了眼睛望着沈大娘,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大娘......”朱福唤了一声,面上表情有些痛苦,她轻轻摇头道,“为什么?”
沈大娘见这丫头竟然不肯,眼瞧着就要给朱福跪下了,朱福哪里肯,赶紧拼命扶住了她:“大娘,您有话好好与我说,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福丫头,若是玉楼只是像林家铁柱那样的人,大娘肯定是稀罕你当儿媳妇的。”沈大娘也就开门见山,“可是他不是啊。这孩子打小就聪敏好学,又孝顺懂事,小小年纪就被曹大人看中,破例领进了金陵书院,将来前途无量啊。曹小姐一早就瞧中了玉楼,玉楼虽然现在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他若是真娶了你,将来仕途不顺,拼了十年八载也只是芝麻绿豆官的话,他就会后悔了。福丫头,你真的希望他将来后悔吗?真的希望他渐渐嫌弃你吗?”
朱福眸光沉沉的,她只是呆呆望着沈大娘,不言语。
半饷才道:“大娘,我知道玉楼不是这样的人。”但见沈大娘又要说话的时候,她赶紧继续道,“不过,你既然大娘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做出那些死皮赖脸的事情来。今儿是曹小姐跟沈公子的喜事,那劳请大娘帮我捎带一句祝贺,我便先回了。”
说完朱福片刻不留,只大步离去。
见状,沈大娘终是松了口气,这丫头的脾性她还算了解,她怕她不肯离开玉楼,可她如今既然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她已经不会再缠着玉楼了。
朱福离开后,只往门口方向跑去,谢通见状,立即追了上去。
“朱姑娘,你这是去哪里?”谢通一双黑眸静静定在朱福脸上,眉心深蹙,“你......知道了?”
朱福抬手抹了把脸,努力挤出笑意来:“谢公子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通倒是讶然:“朱姑娘为何不找了沈公子来问个清楚?其实......”
朱福道:“一桩婚姻,若是没有家中长辈的认可与支持,就算两人将来真的在一起了,也是不会幸福的。在我的世界观里,永远家庭和睦最重要,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我也不必再徒增判若烦恼了。”
☆、第93章
谢通眉头锁得很深,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原本以为,当朱姑娘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会大受打击的。却没有想到,原来她是这般淡定,似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样,还跟他说,她要尊重沈玉楼的选择。
朱福见谢通不说话,秀眉一挑道:“谢公子,怎么了?”
谢通摇摇头,这才又往朱福跟前走了几步道:“朱姑娘,我只是怕你会受到伤害,所以才一直瞒着你没说。不过,朱姑娘的反应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这世间能够做到朱姑娘这样的女子,也是不多。”
“像我这样的傻子?”朱福只觉得好笑,“我不是不想争取,只不过,他都已经做了决定,就算不是心甘情愿的,可不管因着什么,他到底是做了决定了。那么放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像个泼妇一样哭闹不止,二是,自己放弃吧。就我来说,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样的戏码,我是不喜欢的,所以......”
“所以朱姑娘就选择了第二条?”谢通轻轻喟叹一声,望着她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他忍着心痛说,“既然如此,朱姑娘就不要再纠结了,好不易来趟金陵,又是天气晴好,不若我陪着姑娘一道去街上走走吧?”
“也好。”朱福耸了耸肩,又冲谢通笑道,“散散心也好。”
谢通与朱福一道离开之后,流光县主从一处隐蔽的阴凉地走出来,她跟前的小丫鬟道:“县主,就这样让他们走了,若是跑了......”
“不会的。”李流光微微含笑说,“谢通晚间一定会来找我。”
待得转头,见曹锦书追着沈玉楼从抄手回廊那头出来,李流光特意迎着过去道:“你们小两口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大喜日子,怎么还闹上脾气了?”
曹锦书觉得心里委屈,朝着李流光微微俯身行了一礼,方才撇着嘴巴说:“县主,师兄他欺负我。”
听得曹锦书唤李流光县主,沈玉楼眸子一下缩紧,拳头就攥紧起来。
李流光微微笑着对沈玉楼道:“沈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金陵城最得名声的姑娘都被你娶到了,你怎么不知道疼惜呢。”她见沈玉楼脸色十分不好,她心中则大为爽快,继续笑说,“啧啧,这般惹人怜的一个妙人儿,沈公子可真是不会疼惜。”
“阿福在哪里?”沈玉楼直接问李流光道,“县主亲笔书信,如今我来了,你将阿福弄到哪里去了?”
“当着未婚妻的面,竟然还提旁人家的姑娘,沈公子,你可不能享尽齐人之福啊。”李流光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悠闲淡定的模样,“瞧咱们锦书,多招人怜啊,沈公子,锦书能愿意嫁你为妻,是你的福气。”
沈玉楼瞥眼看了曹锦书一眼,见她低着头,一脸委屈的模样,他心里的火气稍稍压下去一些。
“我与曹小姐的婚事,不劳县主操心,在下只是想问县主,阿福如今人身在何处?”
沈玉楼一直穷追不舍,曹锦书倒是有些紧张起来,她怕自己对朱福的那番话被师兄知晓,那么到时候,师兄铁定就更不愿意理会自己了。
“县主,您知道阿福姑娘的下落吗?”曹锦书也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师兄只是担心她,如果知道她此番相安无事,定然也就不会再追问下去了。县主您如果知晓的话,就告诉师兄吧。”
李流光眯眼瞅了曹锦书一眼,微微笑说:“瞧锦书你,还没进沈家门呢,就开始帮着他说话了。”她随意抬手指了指沈玉楼,方又道,“好了好了,朱姑娘没事,有谢家大公子陪着,我能奈她如何?”她悄悄望了眼沈玉楼脸色,见他那种俊脸刷地更黑,只装作没有瞧见,拍手道,“锦书,还不带着沈公子进去?叫旁人瞧见了,会惹笑话的。”
“是,县主。”曹锦书应一声,就伸手要去拉沈玉楼袖子,奈何沈玉楼已经抬腿出去了。
大街上,朱福四处逛了逛,又仰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到底是金陵城,街边铺子鳞次栉比,街道也很宽,不像松阳县的街道,多为狭窄闭塞。
朱福进了几家糕点铺子,买了些糕点来吃,竟然也有一两家糕点铺子里面有卖她的鸡蛋糕的。
她尝了尝,味道好像没有她做的好。
铺子里的伙计笑着说:“这位姑娘,这糕点可是本店新出的品种,你之前没有吃过吧?怎么样,不但形状特殊,味道是不是也十分美味?”
朱福扬了扬手上咬了一口的鸡蛋糕问道:“你们铺子里的糕点师傅做的?”
那伙计答道:“这个......这个自然是的,咱家铺子里的糕点师傅,在整个金陵城,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姑娘,要不买些回去。”
“那来几个吧。”朱福应了一声,伸手去摸钱袋,发现没有带钱袋出来,于是她只能转头望向谢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