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尊大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雁翎几不可见地深呼吸了一下,掩盖自己眼中的震动,说:“我叫雁翎。”
韩六举起了酒杯:“刚才真是多亏了雁翎姑娘的出手相助,我敬姑娘一杯。”
雁翎摇摇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反正我要订那么多衣服,加你们两件也不多。”
她随意看了韩六两眼,忽然觉得这韩六的长相……似乎不太像中原人。
楚逸衡侧头轻笑,冷不丁道:“雁姑娘,你可是蒿山派的弟子?”
没想到他一语中的,雁翎讶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实不相瞒,在下师门为幽州天霄派。贵派应允龙真人是尊师的好友。说起来,三年前,我也曾经在蒿山派修习过,对蒿山派算是比较熟悉的。只是那时候,却没见过雁姑娘。”
雁翎干笑道:“是啊,因为我是今年年初才进派的。”她顿了顿,奇道:“你三年前来就来过蒿山派了吗?”
奇了怪了,原著里没写过这段剧情啊。
韩六大大咧咧道:“是啊。雁姑娘你才进门派一年不到,大概不知道吧——天霄派与蒿山派素来有这样的传统,以五年为期,每五年便会让自己门下的一名弟子来到对方的门派下修习,一呆就是一两年。三年前,我们天霄派派出的就是逸衡,而你们门派来的,则是余意清少侠。”
纳尼?余意清居然比梅炎之更早得到这个机会?雁翎夹了一块小菜,问道:“一般交换的人选是如何选择的?”
韩六给她续了杯酒:“会考虑多方意见。比如说由师父推荐,或者来自于对方门派的认可与邀请。当然,也得看那个人自己的意愿——不过,这个机会很难得,一般不会有人放弃的。”
“那每五年的这个时候,岂不是有很多人挣破了头都想得到这个席位?”
楚逸衡淡淡一笑:“若是去的人本身就让人心服口服,自然不会有人起意争夺。”
也是,一般去的人,都是门派里的佼佼者吧。雁翎点了点头,明白了:“原来你在这里呆了一年,怪不得对蒿山派熟悉了。那么说,下一次再交换,就是——两年后了。”
楚逸衡点点头,轻笑道:“正是如此。”
雁翎放下了酒杯,垂眸——果然,时间轴都对上了。
她知道,两年后,离开燕山去天霄派的人选就是梅炎之了。而在他离开了仅仅半年后,那场残酷的屠戮,就在一夜之间洗劫了蒿山派,也成了贺见霜心魔酿成之路的起始点。
忽然,她心里微微一动。
——在刚才的那一刻,她似乎抓到了一个模糊的思路——也许可以帮助蒿山派躲过未来的那场血腥的屠戮。
酒过三巡,有意无意地套了一下话,雁翎得知楚逸衡两人只在这里停留一晚上,明早就要赶路回门派了。就这么一天时间,她也能和他们碰上,倒是稀奇。或许这就是猿粪吧?
以这种rp去买饮料,搞不好随时能刮出许多个再来一瓶。(=_=)
看外面的冰雹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雁翎起身和楚逸衡两人道别。酒意上头,稍微晃了一下。楚逸衡见不好,连忙礼貌地托了一下她的手肘。
忽然,屏风后有脚步声传来,下一刻,一个俊美的少年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理所当然地把雁翎接了过去,雁翎的重心也就转移到他身上去了。
看这情形就知道对方与雁翎认识,楚逸衡便很有风度地笑笑,收回了手。倒是韩六,刚才还坐在椅子上,这会儿却死死地盯着贺见霜看。喉咙发紧,袖子下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因为有外人在现场,贺见霜并不废话,只一手扶着雁翎,另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固定她的平衡,与楚逸衡微微一点头,便带着雁翎离开了。
雁翎脚步有些虚浮,打了个嗝,不忘朝楚逸衡两人挥挥手:“呃,楚逸衡……下次接着喝啊!”
楚逸衡微笑颔首:“有缘再见。”
在雁翎看不到的位置,贺见霜转头,眼带警告地剜了楚逸衡一眼。
楚逸衡一愣,随即微微眯起眼睛——没想到蒿山派居然来了这样的人,倒是有意思。
*
出了门,酒气消散了些。雁翎把前因后果主动和贺见霜说了一下,才舒了一口气,说:“好啦,我现在清醒一些了,能自己走。怎么样了,铸好剑了吗?”
贺见霜早已消气,抿了抿唇,递出了身后的剑。看见那里有两把剑,雁翎愣住了:“你怎么铸了两把剑?”
贺见霜微微抬起下巴:“自然是——一把你的,一把我的。”
“钱够用吗?”
“够,铸剑没有你想的那么贵。”贺见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轻轻放在了雁翎的手心。雁翎捏了捏,自己给他的钱根本没用多少。她想了想,把剑抽了出来,意外地发现这剑十分合手,轻薄锋利,手柄的地方与她手的宽度刚好适应。
雁翎摸着崭新的剑,爱不释手,十分感动,抬头真诚道:“谢谢你考虑我的事情,我很高兴。”
被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贺见霜不知怎么的有点害羞,轻咳一声,嘴上淡漠道:“不用谢了。回去后,就把你正在用的那把剑还回去吧。”
雁翎一怔,他知道她用的是梅炎之的剑?不过他说得很对,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剑了,就赶紧物归原主吧。于是就笑眯眯地说:“嗯,我听你的。”
——很显然,雁翎还没有发现,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与贺见霜早已不分彼此啦,所以,他铸的剑就是她的东西,完全不需要矫情的说。[扭屁屁][扭屁屁]
且说那边。
在雁翎临别的指点下,楚逸衡与韩六两人终于在附近最物美价廉的客栈中下榻了。风餐露宿了一路,终于可以睡床。楚逸衡早早便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夜深人静时,韩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谨慎地关好。
来到了床边,他缓缓解开了衣裳,露出了精壮的身材。那皮肤上交错着许多的伤痕,尤其是脖子的位置,有一道深深的旧伤,一看就知道曾经被人割过喉。
随着衣裳的解下,便可看见,在他腰部的位置,紧紧地缠绕着好几圈的绷带。但看他行动自如,并不是因为有伤才缠住的。
下一秒,他缓缓地把绷带拆开,在绷带的最内层,竟然贴身绑着一支形状奇异的铁哨,一看便不是中原所产的东西。
韩六把手指放在唇上,吹了声奇特的口哨,一只被驯养了的小隼便落在了窗台上。
韩六把腰上取下的铁哨紧紧地扎在了这只隼的脚上,随即打开窗户,把它往空中用力一扔。
隼张开翅膀,很快便飞走了。
韩六目送着它飞向远方,缓缓地捏紧了拳头,眼中一片深沉:“八年了,从西域到中原……我们可总算是找到你了——贺见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