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婴婴自从进来后,一直低头站在旁边,沈清秋招呼她上来,问道:“怎么了?”
宁婴婴慢慢蹭上来,抬起脸蛋,一双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似的,带着鼻音,嘟哝道:“师尊,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哭了。
又哭了。沈清秋傻眼。
怎么回事,他不是个泪腺发达的人,最多的是生理性泪水,为什么养大的徒弟个个动不动都爱梨花带雨……
明帆触景生情,悲从中来,也一起干嚎:“师尊——”
这个跟梨花带雨完全不沾边!
齐清萋立刻逮到机会教训他:“看看!看看你徒弟,心疼不?你又不只是有一个徒弟!就疼那一头白眼狼,别的还管不管了?”
沈清秋拍着宁婴婴的后背,边小小安慰她边辩解:“我什么时候只疼一个了?”
柳清歌把茶喝到剩三分之一,垂着眼睫道:“回来了,就留着。”
当然要留着。
苍穹山派这么好的组织,上了船就不能下来。沈清秋简洁地道:“嗯。”
听到他的回应,齐清萋满意至极。柳清歌刚要说点什么,忽然眉宇一凛,杀气横生。
屋内众人觉察到他气势变化,不约而同把手放上了佩剑。柳清歌霍然起身,瞬间闪身至窗前,沈清秋一颗心高空抛物般吊起。
柳清歌猛地推开两扇格窗。
外边上方是疏星朗月,下方是竹林深深,空无一人。
洛冰河当然不会一直傻站着,肯定早走了。
屋内气氛迅速松懈下来。木清芳道:“柳师兄,你看什么呢?”
然而,柳清歌并未回身,而是伸出一手,仿佛在接住从天而落的什么东西。
半晌,他收回手,转身道:“下雪了。”
沈清秋睁着眼睛躺了一夜,第二日,一听到告警钟声,便冲出了竹舍。
这钟声一下比一下急,又重又急,回音震荡不止,在整个苍穹山之巅盘旋萦绕。
各峰弟子从虹桥通往清静峰集合,穹顶殿外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
沈清秋安置好清静峰的人,来到殿中。一面高逾丈的白晶石镜立在殿侧,除了安定峰来的是一名代理事弟子,诸位峰主已经到齐,站在它之前,神色凝重。
镜中映照出的,是一条宽阔平坦的江流,两侧有绿山青田,还疏疏落落嵌着一排或几个白色的屋顶。
岳清源道:“洛川中游,上空。”
在这派景象之上,一座黑压压、洞窟丛生、阴森诡谲的山岭从云丛中冒出头来。仿佛一个坑坑洼洼的漆黑骷髅头,倒立着从滚滚乌云里爬出,空洞森然地俯瞰下方。
那就是魔界的埋骨岭。
岳清源道:“消息是说,从昨夜子时开始的。初时只见到一片乱石,没过一个时辰,就能看清是一座山岭了。”
一位峰主惊道;“一个时辰未过?这……也太快了!”
不。这是合并的正常速度。天琅君果然还是选择了原著所说的“最佳时机地点”行动。
不出意料,半天后,各地都会出现这种异像。两天之内,两界就能彻底合并。
就像撕碎两幅画,再把它们胡乱拼接成一幅。
柳清歌抱着手臂,乘鸾执在手中,道:“所以我们得更快。”
岳清源道:“各峰峰主抽取座下三分之二内门弟子随行。半个时辰内到达洛川中游。”
得掌门令,峰主们呼啦一下全散了。
半个时辰内到达,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自然要快。沈清秋也准备回去点人,岳清源却叫住了他:“你留在这里。”
果然。
沈清秋回头,道:“师兄,你知道我非去不可。”
岳清源神色肃然,道:“师弟,除了初雪、洛川,你还知道什么?”
沈清秋缓缓地说:“要截止合并,先要拔掉心魔剑。它就在埋骨岭颅骨之处插着,天琅君一定在那里供给力量。”
意思就是,解决方法:①毁了心魔剑;②杀掉天琅君。
岳清源坚持道:“你留守。”
沈清秋正要说话,岳清源手起一诀,似乎是要开一个禁制,直接把他封在穹顶殿内。
掌门要来硬的了!
沈清秋背脊紧绷,不知该不该把手放到修雅上。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参差不齐的惊呼。
两人同时抢出殿外,顺着广场上弟子们手指的方向望去,沈清秋暗暗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苍穹山上空中,浩瀚奔涌如怒海翻腾的云层泛起了血色。
一道道红光划破天际,一颗颗裹挟的火焰的巨石,仿佛烈焰流星,朝苍穹山直坠而来。
岳清源神色不变,诀随手起,玄肃连鞘带剑呼啸而出,将那数颗巨石击碎为齑粉。无数如烟花爆炸后带有余温的小粒子散落。
火山口一般的红云里,隐隐能看到无数的人手和正在嘶号的人头,翻滚挣扎,痛苦万状,犹如炼狱。
草!泥!马!的!无!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