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亲把银行卡收下了,席乐的心总算是松了一下,只是他自己知道,这更像是多年的夙愿在自己死后,总算是完成了。
生活就是一场戏,而自己倒成了看这一切在他死后继续演绎下去的一个观众。
想起母亲的身体情况,他抓住机会趁机提了一下,“老……老师,你的身体不好,医生说最好尽快做手术,你们来中京做手术吧,我是医学院的学生,我的老师教授们都认识很多人,我到时候跟他们提一下,给你们找个主治医生,钱的话你们不用担心,要是不够的话我给你们补。”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就在找理由来让他的父母相信他,愿意接纳他,让他走进他们,照顾他们。
如果他不把握好这个机会,以后可能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君清老师以前对我很好,他就跟我的爸爸一样照顾我,我……我……我是私生子,爸爸妈妈从小就不在身边,后来要是没遇到老师,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父亲,我一直很感谢他,他后来出事了,让我照顾你们,你们不要拒绝我好吗,让我代替他照顾你们。”
私生子,在中京城那个地方,多的是私生子,像席乐这样无名无份的孩子,多了去了,他自己不说,谁又知道他有什么出生。
外面的人只知道中京城那里富裕,是天堂,但是对一些人来说,天堂和地狱不过是一线之差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席乐不愿意提他的身份,但是现在为了博取同情,他没办法,这一半是装的,一半却也是真的。不是没办法,他也不愿意欺骗他的父母,但是,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他要为自己争取一席之位。
陈秀美听眼前的孩子说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忍不住地擦了一擦眼角流出来的眼泪,心里头的这种难过,恐怕只有一个做了母亲的人才知道了吧。
她的孩子啊,过去那么多年,他们都错过了,一转眼,人就不在了。
她知道这个孩子是私生子,心里对这个孩子委实也是觉得同情的,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就没有父母在身边,她是为人母亲的,对此更是感到同情。
现在看乖巧的样子,说是要照顾他们,也不忍再太过于拒绝他。
席乐看着母亲眼角溢出来的眼泪,心头也是一片酸涩。
人如果不珍惜,便是错过了。
“手术是要做的,你的意见我们也会考虑一下,到时候问问医生的建议,我们再决定。”君良想了一下,脑子里还在思考席乐的话,如果去中京的话,因为他的这一层关系在的话,他们可以找到好的医生做手术,那么情况就会好很多了。
只是具体情况还要看看怎么处理吧,现在也不能决定。
“嗯,我们到时候再决定吧。”陈秀美附和道。
她的心里其实对生死已经看得很淡了,特别是这些年受生活的折磨,和痛苦太多了,他对生命并无多大留恋,但是想到要是自己不在了,身边的这个人便是更孤苦了,她便是要好好地活着。
“那好,你们不要跟我客气,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们尽量开口。”席乐看着他们现在的神情,心里也安了一些。
他一睦提了好多次希望代替君清照顾他们,他们从来都没有给过下面的回答。其实他知道,他们是不愿意的,但是他必须要给自己争取,争取得到他们一丝信任,还有一个照顾他们的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席乐知道他这个时候是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了,但是心里的那种不舍,这句离去却是如鲠在喉,说不出来。
突然的,他听到他的母亲说了一句,她说,“你和我们说说君清吧,说说我的孩子吧。”
席乐一听这句话,心脏就收缩了一下。
他更记得在很多年前,他的母亲哭着诅咒他,要跟他断绝关系的场景,他这么多年其实都以为自己的完全父亲母亲已经不愿意再认他的了,其实他并不知道,如果那些年他还能再坚持一点,事情也许是会有转机的,也不至于落得那么个下场。
“秀美,我们不说了哈,你回去房间休息吧。”君良揽住了妻子的肩膀,并不愿意她在这个时候还想起已经走了的儿子,免得她太过于伤心。
医生吩咐过不能太刺激她,对病人的心脏不好。
“是啊,我们下次再说吧,我下次来看望你们,给你们说。”席乐脸皮扯了扯,露出点笑意。
给自己一个下次还来这里的机会,他想他找时间还是要回来这里的,回来看望自己的父亲母亲,照顾好他们。
“那好吧,我回去休息一会,坐这么会就累了。”陈秀美知道他们担心她的身体,她也就不再去想那些事了,“孩子你有空就来看望我们吧,回去要好好学习。”
“好的。”席乐看着母亲在父亲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母亲,看到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很想跟她说留下来,心脏微微地跳动着,却是一直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我……”席乐看着母亲,话却说不出口。
母亲似乎是在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就笑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多玩几天吧,只是小城太过于安静,没什么好玩的,怕你不习惯。”
“真的可以吗?”席乐一瞬间眉眼都亮了,不敢置信地说道。
他的心里满是惊喜,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便是如此了,看到面前没路了,突然的又有了一条路摆在自己的面前,“可以吗?”他的这句话是问自己的父亲的,他想让他也点头,“我想留下来多玩几天,我可以留下来对吗?”
“说了可以就可以,喜欢就多玩几天,我先回去休息了。”陈秀美看到面前的孩子笑的开心的样子,她摇摇头,也笑了。
虽然把人留了下来,但是她发现自己的心也为此而感到十分高兴的,这个孩子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多玩几天吧,就当是家里多了个客人,也没关系。
人总是在错过后,才发现,有时候退一步也是海阔天空,路走的也许就不同了。
君良把人扶回房间里休息,他出来看见还站在那里拿着手镯在看的少年,少年看着他,露出讨好的笑,他忍不住的就瞪了他一眼,少年还是笑嘻嘻的。
“走吧,带你去买菜,顺便买一身衣服换。”席乐听到他的父亲的话,笑着猛点头。
把手镯放回盒子里,都塞进袋子里,扔到了电视柜里面,他可没有把东西拿回去的想法,竟然他们都留他下来了,他自然也要“得寸进尺”一点,把手镯戴到他母亲的手腕上。
他是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的,他的父亲一直都是比较溺爱小孩,性格比较软的人,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他向来都是个好好先生,除了对自己的学生严格,他大多时候都是非常好说话的。
反而是他的母亲,看似柔弱,性格是十分强硬的。
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却是很互补,母亲发脾气了,多是父亲让着她,母亲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一时火气过了,就会主动认识错误。
其实席乐的性格一半像父亲,一半像母亲,平时看似好说话,一倔强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去。
席乐小的时候一直喜欢跟着父亲的,出门了可以有零食吃,吃饱再回家,不要告诉母亲就好了,所以他是特别喜欢跟父亲出门的,父亲好说话,也溺爱他。
“看看还需要什么生活用品,也买一些回去。”坐在父亲的小电车上,席乐听着父亲的说道。
“那去看看吧,有需要的话再买。”席乐坐在后座上,脸上一直都带着笑。
他来的时候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留下来,当时来的时候也突然,什么都没带,好在还知道出门带钱包,有钱去到哪里都不怕。
一路上父亲也没和他说什么话,席乐发现这些年来,父亲变得越发得沉默了,脸上也很少出现笑。
他知道这一些变化都是因何而起,再多的后悔其实已经没什么用的了,他只能在日后的日子里,有时间多陪伴在他们的身边,照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