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小声地吩咐伙计将睡榻安置在床边,而后便和清水、清荷两个人开始整理睡榻。又过了一会儿,柳儿便端着一碗清粥过来了,而后转头对守在床边的税子悦说道:“夫人,折腾了一晚上了,你也吃点东西吧。”
税子悦点点头,示意让柳儿将食物放在桌子上。一直到现在,税子悦才发现自己的心慢慢安静了下来,脑子里面也渐渐清明了些。
过了一会儿,王妃过来了,税子悦连忙起身喊了声“母亲”。
王妃的眼睛通红,看着床上的苏君蕊,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税子悦,也不多问,只柔声说道:“好孩子,这里我先看一会儿,你先去把身上这身衣服换了,洗个澡吧,这还长着呢。”
税子悦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没有换,浑身是血的模样着实吓人,便起身点头应了,说道:“那孩儿等会儿便过来。”她才一站起来,便差点跪在地上,王妃立刻扶了一把,说道:“小心着些,先吃点东西,君蕊已经倒了,你可千万不要也倒了,那可是要吓死母亲了。”
税子悦应了,将桌子上面的清粥喝了,而后由月儿扶着,起身回屋子洗漱。
今晚的事情发生的着实过于突然,税子悦洗完了之后过来已经是后半夜了,此时苏君泽也已经回来了,他收到了消息便立刻赶了回来,到了房间看了看苏君蕊,发现她已经无碍之后,才终于放下了心出去了。这会儿众人都累了,苏瑾瑜和赵婉纵然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现在也不是时候了,只能够作罢了。
另外一边,慕容府里:
慕容蓝已经收到了行刺失败的消息了,她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属下的汇报,而后像是极不耐烦一般,淡淡地一挥手,让属下退下了。
“呵……”烛火跳跃,慕容蓝看着那烛火,冷笑道:“这一次,算你们命大。”
……
苏君蕊做噩梦了,梦境里面上辈子的人走马观花一般地在她的眼前一一晃过,父亲、兄长战死。
“这是我的孩子,她犯了错,自当由我去抵!”
“悦悦!快走!”
母亲在怒火中疯狂的跳舞,税子逸冰冷的眼神,慕容蓝疯狂的大笑,陆雪凄凉的坐在兄长的坟前。
“我无法丢下我的家人,同他一起去,但我永远将最美好的自己为他保留着。黄泉路上,青灯一盏,我们总会相遇的。”
“君蕊,你说,去了黄泉路,我还这样缠着君泽,不知道他会不会还是这样不解风情?会不会生气地说我烦?”
……
而后一切又一一的消失,凝聚成了税子悦临死前的那张脸。
“这样……也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怎么面对你……这样……也好……”
“小哥哥……我好疼……”
“小哥哥……我好疼……”
“小哥哥……我好疼……”
不不不!苏君蕊在梦里面疯狂的大喊,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这辈子明明不一样了,明明不一样了!
他们不会再有这样的结局了!
“这样……也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怎么面对你……这样……也好……”
不!不是的!不是的!
“悦悦!悦悦别死!你别死,你别离开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明明她明明……
苏君蕊一晃眼,却竟然发现自己正坐在铜镜前面,铜镜里面是一张熟悉的苍老容颜。
这是……她自己。
一切又回到原点,她仍然独自坐在冰凉的铜镜前面。铜镜前面,仍然摆着一张老旧的……走马灯。
不!
不是!
不是的!她明明没有错过她!她明明改变了!她明明……
苏君蕊突然大哭了起来。
……
税子悦原本正睡着,突然便听见了苏君蕊的哭声,立刻便起来了,坐在床边看着苏君蕊。
“君蕊?”
“悦悦……悦悦……”苏君蕊睁着一双失神的双眼,喊着税子悦的名字。
“我在我在我在……”税子悦连忙抓住了苏君蕊的手。
苏君蕊还在叫喊,眼泪不断地从她的眼中滚落,税子悦心疼的帮她擦拭,一边不断地重复道:“我在……”
苏君蕊哭的格外的大声,一边喊着税子悦的名字,一边痛哭,税子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心中悲伤的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只好小心的躺在苏君蕊的身边,搂着她,一边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回答:“我在……”
苏君蕊哭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停了下来,税子悦轻轻地拍着苏君蕊,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苏君蕊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而后大叫了一声:“悦悦!”
税子悦立刻醒了,也同时弹了起来,回道:“君蕊?”
苏君蕊茫然的转头,看着税子悦,一双失神的双眼终于慢慢聚焦,看轻了面前的人。
“君蕊?君蕊……”税子悦看着苏君蕊,握着她的手,一边边的说道:“我在这里君蕊……我是悦悦啊……”
苏君蕊终于看清了面前税子悦,她突然一把将税子悦搂在了怀里面,哭了起来。
税子悦担心苏君蕊的伤口,紧张的不行,差点不能地伸手推开她。好在两个人原本便靠的极近,这点动作倒也不至于让苏君蕊的伤口再次崩裂,税子悦见没事儿,便松了口气,而后又听苏君蕊哭的极其伤心,心里又是一阵心疼不已。
“不哭了不哭了……”税子悦轻轻抚着苏君蕊的背,安慰道。
苏君蕊抱着税子悦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了心情,她将头枕在税子悦的肩膀上面,说道:“我以为你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