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凝在她的身上,她穿着黑色的长袖衣服,领子是白色,衣服扣子在身后,他说:“我给你找的司机,你怎么也不用?”
宝珠说:“现在还用不上,我每天就两点一线,家里和店里。”
绿灯亮起,乾启不舍地挪开目光,摇了摇头,车一路向着景德镇郊外开去。
这个窑厂是宝珠第一次来,到门口的时候,她有些惊讶,“这么大?”
“以前是个国营的老窑厂,经营不下去,后来换了几次手。”乾启打开车门把她扶下了,又从她手里拿过刚刚的围巾,戴在她身上。
宝珠左右的看着,当初乾启只说那七千万都没有用完,以为买的地方不大,没想到,这地方俨然是一个大工厂。
赵平远远在楼上看到他们,已经迎了下来,“两位老板一起过来,路上顺利吗?”他打趣道,“我先带你去柴窑那里看看?”
乾启说:“先休息一下吧?”赵平心急,但宝珠这才下飞机。
“我不累。”宝珠说,“先周围看看吧。”
乾启甩上车门,三个人先往车间去。
宝珠问赵平:“我那天看资料,现在很多瓷器都不安全,出在彩料的问题上,说有些厂子是用化工原料是吗?”
赵平点头,“为了降低成本,很多厂买的颜色好看,但里面含重金属。”
宝珠对乾启说:“所以釉下彩的东西还是相对安全点。”
乾启笑,“烧制的温度其实更重要,高温瓷器比中温和低温烧的都安全,像那种高仿瓷,现在看来,还真是好,因为柴窑都是高温烧制,在强烈高温下,经过氧化和还原,一般的有害物就都没了。”
宝珠说:“但高仿瓷的成本太高,一件烧制好,最便宜的也要几万块的成本,用那个吃饭太奢侈,不能和过去的皇上比。”
“所以这个是我们以后重点需要花力气的地方,”乾启说:“东西一定要漂亮,也得安全,”顿了一下又说:“还要能进洗碗机。”
赵平说:“这现在有些困难,就算在国内,现在很多人也不计较这个,其实表面绘了花的釉上彩,很多人都用来吃饭,特别是街上打广告,说的好听,什么外贸出口转内销的瓷器,其实都是这种,花色艳丽,但其实都是低温瓷。”
宝珠对乾启说:“那咱们在宣传的时候,首先要把这种科普的知识加上,我们的彩瓷都是釉下彩,这样的瓷器安全。”
乾启点头,“好。”
宝珠说:“还有就是在花样上,上次那些花怎么样?”
“这个倒很好。”乾启说,“那边很多大的供货商看过,都说很漂亮,欧洲人心里有自己独有的东方印象,你画的那些都很素气,但如果可以,我想下次试些大花。”他用手比了一下,“因为以后还要做这么大的,那边是分餐制,中间放的盘子要这么大才合适,花太素气放在大盘子上就小气。”
宝珠看他说的是模是样,一看就下了很多功夫,笑着说:“那这个花样回头咱们慢慢研究。”
乾启点头,这次转了一圈其实觉得自己收获很大,说道:“其实那边很多瓷器都是中温的,而且泥料很差,接触过几家曾经在国内代工的工厂,他们也是为了省钱,用的材料在我看来都不过关。”
宝珠皱眉凝思,“这就有个新的问题,咱们的成本比起那边还是偏高,东西再好,可是别人不懂,也不会愿意花钱来买。”
乾启手搭上她的肩膀,“这问题咱们后面再研究,要走高档路线,这是不可避免的一个问题,他们甚至不懂手工碗和贴花碗的区别,咱们慢慢研究,慢慢地试,不怕失败总会成功的。”
赵平说:“要我说,外销就做素白的碗,咱们应该把精力放在高仿瓷这块,这做好一个,送到拍卖会,一个卖了顶你们跑一趟欧洲,何必舍近求远。”
乾启笑起来,“你懂什么!瓷器是我们中国人的东西,推广这个有更大的成就感。”
赵平苦着脸说:“可甄小姐就一个人,你把她拉走研究外销瓷这块,我的窑怎么办?”
宝珠和乾启都笑起来,宝珠说:“这两件事又不冲突,一起来就好。”赵平看宝珠没有把自己排在后面的意思,大喜过望,昨天乾启一回来,他就知道这是要和自己抢人,他盼星星盼月亮,等了这么久的“技术人员”,还以为又要落空了呢,说道:“那我先去车间,你们俩慢慢走过来。”说着向远处的厂房跑去。
宝珠看他跑远,转头对乾启说:“你那边前期肯定是个烧钱的事情,是想打算做品牌吧?”
乾启点头,“没有形象推广,东西还贵,哪里能有市场。”
宝珠说:“这倒是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正好,我也有个想法要告诉你。”她看着乾启,一脸调皮地笑。
这种表情,每次要折腾人的时候都有,乾启无数次梦里都常见到,只觉熟悉无比,伸手又捏向那朝思暮想的脸,“又想使坏,告诉我准备干什么?”
宝珠打下他的手,“这次,我们要有耐心,做个大局。”她伸出一只手指勾了勾,乾启靠过来,只有俩人,四周空旷,她还故作神秘,低声说:“你信我吗?一定能一举成名!”
乾启靠的很近,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如果可以,他希望一直保持这个距离,再也不要远一分。
宝珠满是雄心壮志,等了半天,这人竟然没反应,她伸手一下弹向乾启额头,“你敢又走神!”
第122章 夏听音
酒店房间里
宝珠捧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人从旅行箱里往外拿东西,威尼斯买的面具,荷兰木鞋,风车木马的音乐盒,玻璃的水晶球,里面是浓缩的意大利街景,“这些都是给你玩的。”
宝珠看着那一沓面具,她拿过一个,举着挡在脸上,“这是让我每天出门可以换张脸吗?”
乾启抬头望过来,华丽的面具挡住了她的眼睛,他笑着低下头,继续向外搬东西,几个手工的皮具被放在桌上,“怎么还有?”宝珠放下面具探头看去,下面看颜色都像是裙子,她忙说,“快,别拿了。”
乾启笑着继续翻,又翻出一个用白毛巾裹着的东西来,他伸手递给宝珠,“这是礼物。”
宝珠放下面具,看着满当当的茶几,“那这些都是什么?”乾启拿着东西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打开,放在她腿上,“那些是纪念品。”
被放在腿上的是一个欧式的首饰盒,珠光宝气,她看了眼乾启,他一脸期待,她低头打开,里面摆的满满当当,耳环,项链,手镯……都是首饰。
她拿出一条手链,上面是金色镶钻的小雏菊,她放下,又勾出一条,是哥特式暗黑系的天使翅膀,她把那华丽而诡异风的项圈比在脖子上,“你觉得我会戴这种东西?”戴上像吸血鬼的老婆好不好。
乾启说:“多漂亮,你戴什么都好看。”
宝珠一把扔给他,“要戴你自己戴。”乾启忙接了,放去一边说,“那戴这个。”他伸手在下面翻,捏出一对耳环来。
是一条古典式样的水滴型钻石耳环,宝珠接过一看,望着他说:“这是真的钻,这么大,你干吗买这些?”
乾启连忙拿过去,明明已经拿掉了盒子,这人还这么敏感,笨手笨脚地拿掉后面的小扣,递给她,“你试试。”装着没听明白刚才的问题。
宝珠接过来,“下次不许乱买东西!”这耳环一定很贵,她侧头去戴,片刻,突然傻乎乎地说:“原来我没有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