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微微后退,神情警惕,又不免透出点同情和佩服。
可他这样说,就算亮了底牌,还是不让她拒绝。
顾惜微微抬头,看到门口天花板上因为受潮晕出的黄色花边,想了一会,看向他说:“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好吧……我给你帮这个忙。——你也不用给我什么好处,人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等有一天我真的需要了,自然会去找你。”
这下换戴邵东惊讶,“没有别的了吗?”
顾惜摇了摇头,慢声说:“你早前说的那些东西,我都不稀罕。所以没有了。”这句话明明很硬气,但她说的很慢,又很轻,带着不得罪人的惆怅。
戴邵东看着她,莫名其妙地觉得,等了一晚上,那温柔劲,终于还是有的。
他觉得自己的直觉没错,这女孩是很懂事,很明白道理,很好打交道的。
顾惜心里却想着,这事就算顾念在家,估计也是这样……顾念想认识戴邵东,也是为了认识这个阶层的人,并不是喜欢戴邵东。不过疑似仇人,又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和他一起。
还有,显然戴绍东这个菜鸟……算了,她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
半小时后,戴家
戴盛年和戴夫人,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顾惜,两人双双觉得要犯心脏病。
戴邵东说:“爸,我从小你就告诉我,出事了没什么,把问题解决了就行。这事情虽然有了变化,但是解决方案我已经带回来了。”
“不行!”
作为“解决方案”的顾惜,低头坐着,看到戴邵东的父亲手里的茶杯直抖,不知是不是应该提醒戴邵东叫好救护车,或者,万一出现工伤问题如何赔偿?
第20章
戴家一片愁云惨雾。
戴盛年震怒之下说了“不行”,可是说完之后,他又想起来了父亲的表情。已经令父亲失望一次,如果婚礼也黄了,自己这个儿子,以后还谈什么前途。
戴夫人一个劲打量顾惜,不知道这“解决方案”是哪里跳出来的,以前完全没见过。
戴邵东对她大概讲了下顾惜的情况,又对戴盛年说:“所有的事情我都想好了。刚刚我问了顾惜,她也会英文。回头告诉别人女方中文不好,也不用和人多说话。”
戴盛年抬手想拍桌子,又顿了一下放下,站起来厉声说,“那么多长辈要来,怎么可能不碰面。”
“你爸爸又不来,那么厉害做什么?”戴夫人也站了起来,“这事情又不能全怪邵东,嫣然以前咱们也见过……”话一停,她看了旁边的顾惜一眼,看顾惜低头坐着,正无聊地转手上的杯子,才又说道:“人有追求是好事,再说一个外国姑娘,也不懂咱们这里的习俗。”
这话很给自己脸上贴金,女方选了理想没有选自己儿子,其实戴夫人现在心里是很气的。就算明知女方有理由,但自己的儿子被放弃,是个母亲就忍不下。不过现在到底有外人在。
戴盛年眼睛能冒火,看着戴邵东,“你说说,婚礼那么多环节,随便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到时候咱们家怎么做人?”
戴邵东说:“看紧一点就行。”
“你知道请多少人吗?只伴郎就六个,还担心招呼不过来,你现在说的这么简单!”
“那不是没办法了吗?”
“那也不行!晚宴要敬酒,你也是昏头了。”
“你们俩小声点。”戴夫人劝。
“那个……”另一个声音也响起。
三人都看向沙发上一直无聊的“道具。”
就看那“道具”小姐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太晚了,我得回家睡觉了……其实婚礼不是很多样吗?女方家有信仰,一定要在国外小时候受洗礼的教堂举行正式婚礼,这样不就可以不用仪式?”
“……还有……如果婚宴自助,也可以不用敬酒了不是吗。”
三个人一想,觉得非常有“启示”作用。如果什么都推给女方要求,只要不敬酒,不行礼,切个蛋糕晃一晃,也行呀。
但又不免警惕,这“道具”还有思想,有点危险。
戴邵东看向顾惜问,“你怎么还知道这些?”
“我……我爱看电视。”顾惜说。
戴盛年和戴夫人也看着她,一时间,又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不过少说话可以,装不会中文就太过了。”戴盛年说,“她这口音,字正腔圆,还是少说话的好。”
※※※
小桥,绿水,回廊九曲,两层高的小楼上,窗子开着,旁边有女孩子婉约的姿态坐着在沏茶,茶水点点而下,茶香缭绕。
程思坐在对面,细细地品着茶。外面传来车声,他望向敞开的窗口,程进站在那里,正看着外头,他等了几秒,程进回头来说:“人到了。”
程思站起来,顺便敲了敲桌子,沏茶的女孩立刻站起来,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程思走到窗口,看到下面停了一排车,车门打开,下来足有二三十人,美式海军色大衣,脚上都蹬着军靴,中间的男人帽子别在肩膀上,口袋塞着皮手套,正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黑色皮箱。
深棕色头发微卷,混血,看不出年纪。
似感觉到目光,那人微不可见向他们的方向侧了一下头,却没有看他们。但那一下,任谁也知道,人家在表达一种意思,发现他们了。
程进略微退后,诧异道:“哥的这批人好厉害。”
程思转身,坐回原位说:“所以我说的没错吧。”
程进回头望着他,过了几秒想明白,那天程思说过的话,琦爷不相信他们……这边的人,所以谁也没通知,把自己在国外的人给叫回来了。
程进的心里泛起别扭来,“起码应该和咱们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