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绶云道:“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戴着遮阳帽、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洋装,跟你二哥跟我描述的什么悲惨怨妇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你美丽大方,让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王绶云再想多说一些情话,陈怡玢拿手捂着他的嘴,说:“好啦,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啦。”
王绶云说:“你不知道,当年你穿着这身旗袍走进卡文迪许部长家宴会厅时给大家带来的惊艳效果,现在我都还记得呢。”他冲陈怡玢笑,说:“没想到时隔六年,还是那身衣服,我有机会挽着你,去参加陆云鹤的婚礼,想一想,我的心里真是十分满足的。”
说完,王绶云还亲了亲陈怡玢的额头。
陈怡玢结婚前的气质偏英气一些,她个子高,性格洒脱,很有股子平常女性没有的英气,跟王绶云结婚之后,俩人床笫之间和谐美满,陈怡玢仿佛一朵被浇灌的娇花一般,娇媚之气慢慢的从心底散发出来,她面庞白皙、红唇柔嫩,波光流转之间都散发着一股魅力,让人看了之后带着几分心动。
陆云鹤站在厅堂里迎宾,他跟陈怡玢和王绶云也是很久没有见面了,前些日子陆父陆母在陈公馆被王绶云的亲兵架回陆家老宅的事他后来知道了,他还特意写信给王绶云,指责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的父母,好歹也算是长辈啊。
王绶云写信回道:“离婚六载,缘何陆家二老还在嘉和面前摆公婆的谱?嘉和已经是我王某人的妻子,与陆家再无关系,陆家二老想摆谱可以找顾小姐甚至杨小姐,难道就因为嘉和与我住得离他们比较近,就要经常被他们打扰生活吗?”
又写:“志杰你亦是文明人士,当年你跟嘉和离婚的时候就已经说得明白,自今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怎么陆家二位老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我想志杰饱读诗书,不会解释不了这个吧?这次我们都是文明人,有礼貌的处理了这次,若有下次,别怪我做不了这文明了,维护不了自己的妻子,这个文明人不做也罢!”
这封信看得陆云鹤脸红耳热,只得叮嘱陆母不要再去惹陈怡玢,如今大家都双双与他人过上了新的生活,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又哄陆母说杨苒苒不仅才貌双全,家世也更是好,她是教育部次长家的独生女儿。
陆母一听杨苒苒这家世,顿时也不再挑剔杨苒苒是三嫁了,还说:“我儿这次好眼光啊,光耀我陆家门楣。”
陆云鹤向王绶云和陈怡玢迎了上去,一边向王绶云寒暄,一边跟陈怡玢打招呼,他只是看了陈怡玢一眼,也许是许久没有见到陈怡玢了,他竟又看了她几眼,因为陆云鹤惊讶的发现陈怡玢竟然变得更漂亮了!
上一次陈怡玢来陆家接阿光的时候,陆云鹤就曾经感慨过时间让陈怡玢变得越来越美丽,当年他嘴里的土包子如今变得这般洋气和美丽,若是时光倒流,也许他也不一定会那么着急的要离婚,那一刻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假设,但是想到顾思浓在等他,他也到底还是不觉得后悔。
只是如今看到站在王绶云身边的陈怡玢,白皙美丽的脸庞和看向他的时候嘴角翘起、眸光流转之间那一抹戏谑的笑意,让陆云鹤的心头猛地一跳,他再去看陈怡玢的时候,只见陈怡玢冲王绶云露出微笑的样子仿佛是一朵美丽的娇花一般,看得陆云鹤只觉得心脏猛跳,许是注意到了陆云鹤的注视,陈怡玢面上转成客套的笑容了。
陆云鹤带着一点遗憾去跟俩人寒暄,他还跟王绶云解释他跟杨苒苒是两情相慕,希望能得到王绶云的祝福。
王绶云自然而然说出一串祝福的话,杨苒苒对他而言真的就是一段他曾经年少轻狂时的一个错误选择,他当年那么痛苦的最主要原因不是杨苒苒出轨,而是他没法原谅自己竟然选择了这样一位勾三搭四的妻子,他一直自诩聪明,结果竟然是这样一个事实。
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如今他跟陈怡玢已经幸福的结合在一起,日子过得和乐开心,每次起床看到陈怡玢的时候都觉得生活很有奔头,还纠结过去那些破事干什么?
陆云鹤听见王绶云这么痛快的祝福他跟杨苒苒,他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陈怡玢,说了一句:“嘉和,前些日子家父家母给你和随庆添麻烦了。”
陈怡玢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既然知道添麻烦了,那就请你好好跟他们说说现状,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陆云鹤听她这么说,露出苦笑。陈怡玢说完扭头不再看他,陆云鹤却觉得此时的陈怡玢连生气都好像多了几分娇柔的味道,英气和娇柔很奇妙的糅合在她身上,让陈怡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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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 陆云鹤显然还想多跟陈怡玢说几句话的,但是迎来送往的宾客让他无暇分身,很快被在不远处的陆父陆母叫过去了。
陆母看到陈怡玢和王绶云的时候,脸上表情立刻就变了,恨不得立刻上来与他二人撕扯一番的样子,被旁边的陆父劝住了,只见陆父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陆母的表情变得十分扭曲,她看向陈怡玢的眼神饱含着不甘心和气愤,但是迫于陆父的威严又不得不装成高兴的样子。
王绶云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跟陈怡玢说:“看来,陆太太是把我跟你记恨上了。”
陈怡玢道:“她的性子就是如此,从来不去找她自身的问题。”王绶云拉着陈怡玢的手,说:“嘉和,以前在陆家的日子真是让你受苦了。”
陈怡玢抬头冲他露出微笑,说:“以前我每天每天被她圈在陆家的屋子里,只能围着灶台和绣架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怨她的,可是那时候姆妈跟我说多年媳妇熬成婆,这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所以我一直忍着,后来等到我见到了外面的世界,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女人不是只能关在家里伺候公婆的时候,我才觉得我以前活得多么荒谬。”
她又说:“我从平城到沙弗,见过了很多人,走过了很多路,我早就不恨她怨她了,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悲哀的时代妇女罢了,她的世界里只有丈夫和儿子,活得如此狭窄,也是一个可怜人。”
王绶云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嘉和,你还有我,我都会站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陈怡玢冲他笑,说:“今天怎么好像掉进了蜜罐子里一样,满嘴甜话儿。”
王绶云道:“我要将自己的心意坦诚的说出来,坦坦荡荡的展现给你,不让你猜来猜去。”
陈怡玢赞道:“师座大人自从入了军营好像新学到了很多知识啊,在那远离平城繁华的地方,一点也没耽误你学习洋派作风啊。”
王绶云道:“怎么,你不喜欢?”
陈怡玢笑,赶紧说:“喜欢,我自然是喜欢的,这样最好了,我们对彼此都坦诚相待,你心里想着我,我心里亦是念着你的。”
王绶云拉着她的手捏了几下,说:“我以前就是太恪守君子之道,心里明明有你,但是却不敢上前去追你,明明是近水楼台的事,我竟然还能拖了那么久才向你表白心意,现在想一想,我可是真是傻,幸亏后来我还没有傻到家,及时出手了,否则我这后半辈子可就要在后悔里度过了。”
陈怡玢抿着嘴唇笑,一笑起来,眸光温柔,红唇艳光,让在很多偷偷留心着这对前任夫妻的人都不自觉的被她美丽的样子惊讶了一下,很多陆云鹤的朋友都在想,当年陆云鹤说陈怡玢是个土包子,可是她哪里有半点土气的样子?
陈怡玢和王绶云已经是坐在一个偏僻的位置了,可他俩现如今的地位是断然少不了交际的,俩人也就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就不断有人上来问好。
王绶云也是望京大学毕业的,在这里有很多都是校友,甚至还有王绶云曾经在大学里文学社的朋友,一群穿着长褂和西装带着眼镜的文人围在穿着军装的王绶云身边,倒是提醒着这位平城最年轻的王师长不仅武能扛qiang,文也能握笔,是一位难得的文武全才人物。
旁边的陈怡玢也被这些文人和富商的太太围住,更有奇葩的是陆家的亲戚,陈怡玢没跟陆云鹤离婚的时候跟着陆云鹤一起叫姨婆的亲戚,竟然还上来跟陈怡玢说:“我是你姨婆,你还记得吗?”
陈怡玢笑着说:“太太,如今叫你姨婆的人应该是今天的新娘。”
那位姨婆道:“曾经的亲戚嘛,如今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无情哦。”
陈怡玢道:“我现如今是王太太,你是我先生的亲人吗?”
姨婆道:“我是你前任丈夫的亲人!”
在这里所有来跟王绶云和陈怡玢交际的人都特意避开提起俩人跟陆云鹤和杨苒苒的关系,而这个姨婆竟然说得这么直接和自然,好像作为前夫的亲人的她是多么重要的人物一样,她说出了这个身份,陈怡玢就应该立刻跪在她脚边聆听她的教诲一般。
陈怡玢道:“你也说了是前夫,而且今天还是他的新婚之日,他跟我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王绶云这时也脱身了,走到陈怡玢旁边,说:“要不要把志杰叫来说个明白?”
那个姨婆穿着前朝的褂子和袄裙,半旧的衣服上还有叠衣服的褶子,显然这样一件半旧衣裳还是她小心保存的好衣服了,姨婆看到穿着军装的王绶云过来,赶紧摆摆手说:“不用了,是我记错了。”说完就赶紧走了。
让这个姨婆闹了这么一场,众人跟陈怡玢和王绶云交际起来更是小心了,但是打量俩人的眼神就一直若有若无的萦绕在俩人身上。
陆老爷很快就过来跟他们俩人寒暄起来,态度自然亲切,好像那天被王绶云的亲兵抬着胳膊架出去的人不是他一样,竟然还跟他俩说:“今天人多事多,招待不周啊,二位都是志杰的朋友,多多担待啊。”
王绶云竟也还跟着露出一抹笑,说:“今天是志杰的大喜之日,人多礼多,我们也都经历过的,知道今日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