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看了看皇帝叫人赏来的红宝石头面,冷冷的笑了笑说:“这不是都在看我的笑话么?我偏要风华正茂给你们看!”
她在宫内打扮得越发荣华,再加上她自愿嫁出,让想嘲讽她的人都哑了嗓子。
沈芳菲听到从宫中露出的消息时,大惊失色,前世三公主也是嫁给了外族,但是嫁的却是狼族,她性子高傲,太子去世后,淑妃在宫里的地位受到各派系的打压,无法顾及到她,她在野蛮的狼族首领面前及其不得喜爱,早早的便因为抑郁去世了。而今生,像三公主求娶的却是羌族,事情貌似越来越脱离轨道了。
北定王听到此事,谴了北定王去宫内看看淑妃,北定王妃走进宫内,看见自己那一向雍容华贵的小姑子居然无心打扮的懒懒坐在软椅上发呆,知道这次她的打击大了。
淑妃看见北定王妃失去了以往的安逸笑容,只是皱着眉头说:“嫂子坐。”
北定王妃见淑妃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不由得劝慰说:“皇帝还没答应,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回旋的余地?”淑妃笑了笑说,“皇帝再心软也不能拿社稷开玩笑,可惜我在宫中钻营了这么多年,居然无法保住女儿的一声平安,实在令人好笑。”
北定王妃叹了口气,拍了拍淑妃的手说 :“查到是谁做的了么?”
淑妃气极笑说:“以为我不知道?除非已莫为。”她狠狠的握着拳,双眼里沾着毒。
在后宫里面,没有一两把刷子谁能安稳的活着?淑妃深处高位,又有一儿子一女儿傍身,当然不用时刻去算计,但是并不代表她就软弱任人欺负了。
北定王妃琢磨了半天说:“你看看那事…”
淑妃挥了挥手,一副疲倦的样子说:“我原以为不争不抢能给我的一双儿女幸福和顺的人生,却不料,就算我不争,也有人以为我争,嫂子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
北定王妃点了点退了下去,谁家女儿要被送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会开心?让淑妃先缓缓吧。
沈芳菲在家里坐立不安,她此世与三公主结交很深,三公主什么事都顾着她,而她又知道三公主前世的结局,怕悲剧重演,恨不得立即飞去宫里看看三公主的情况,还没等她接着看沈太妃的机会去宫里,淑妃便遣人来接了沈芳菲入宫与三公主聊天。
沈芳菲进了寝殿,三公主并没早起,还是懒懒的躺在床上,她一袭白衣,黑发披在肩上,一双大眼睛布满了血丝,正在发呆,沈芳菲的心酸了酸,走过去打开三公主的薄纱床帘道:“太阳都晒屁股了,三公主还不起来?”三公主双眼无神的看了看沈芳菲,从床上懒懒的起来,坐到了梳妆台前,沈芳菲走上前,拿起梳妆台上的紫水钻发钗往三公主发间比了比,笑说:“你真是越来越得皇上的心啦,谁知道那些后宫娘娘求不到的头面,通通都送到了你这边。”
三公主回头看见是沈芳菲,面上有些欢喜,听到此话又撇了撇嘴说:“连你都埋汰我,难道这缘由不是众人皆知的么?”
沈芳菲笑了笑,担忧的问:“公主怎么想?”
三公主看着沈芳菲与沈于锋肖似的眼,心口疼了疼说:“还能怎样?难道还要死要活的说不去?让父皇厌弃了我和母妃?”
前世,三公主闹了又闹,就是不想嫁与狼族,甚至在皇帝的御书房,跪了一天一夜,可是还是逃不掉要嫁去的命运,皇帝因为三公主不愿意为国献身而感到气愤,连三公主嫁去的嫁妆也是按平常公主的份例给的,并没有特殊。
今世的三公主似乎成熟不少,沈芳菲不知道,三公主跪求沈于锋一事,尽管皇帝答应了,但是却让她成熟很多,知道皇权是不容置疑的,如果她稍有一步走错,承担后果的不仅是她,还有她的母亲和弟弟。即使她心中藏着的是沈于锋,但是为了母亲和弟弟,她愿意嫁!
沈芳菲的手巧,梳出来的发髻都很好看,三公主常常叫她帮她设计发髻,并让丫鬟学了,打理日常,她从梳妆台上拿起梳子,轻轻的梳着三公主的黑色秀发说:“沈太妃老啦,看见我老是念叨念叨的。”
三公主经常去沈太妃跟头找沈芳菲玩,与沈太妃的感情也不错,她嘴边浮起了一丝笑,问:“念叨什么?”
“沈太妃念叨说,这女人啊,不仅要做那花,还要做那仙人掌,无论到哪儿,无论和谁过日子,都能让自己好好的。”沈芳菲如此说道。
三公主听了这话,就知道沈芳菲是借沈太妃的话来劝慰自己,她心想沈芳菲真是她的手帕交,并没有为她要嫁出去而说一些惋惜的话,也没有因为大义而一定要她出嫁,只是说这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也就是无论她选择什么,只要自己幸福就好了。
三公主旁边的侍女拿上来一碗蜂蜜水,三公主喝了,笑着说:“还是你的手巧,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能够享受沈家贵女的手艺了。”
沈芳菲将紫水钻发钗别在三公主头上,笑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公主何必担心?”
皇帝并没有答应羌族的要求,朝上的事,一向是拉锯来拉锯去的。
皇帝再次接见了羌族的少将军,轻描淡写的说:“你们既然知道三公主是我的掌上明珠,可苦夺人所爱呢?我将宗室里面最美的女子给你们头领,另外,你想要的,尽管提。”
羌族的少将军叫景颇,他鼻子高挺,皮肤呈小麦色,薄唇紧抿透出一丝冷酷的意味,他头领弟弟的大儿子,地位崇高,在羌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男儿,羌族头领为了压制弟弟,只给了他少将军的位置,但是皇帝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出,他要的,不止这么一点。
景颇听了这话,面色并不变,笑说:“只有珍贵的花儿,才能证明我们与大梁朝的友谊长久。”
皇帝听了这话,怒道:“谁不知道你们那头领的年纪都可以当我女儿的父亲了,怎么能将我的女儿嫁过去?”
景颇听此话,并没有害怕,掀了掀眼皮说:“当年皇帝您的亲姐姐够珍贵了吧,不一样的嫁到了狼族,上次我们在部落聚会上,狼族首领说也听闻了明珊公主的美名,一直想求娶呢。”
皇帝听到此话,心中一沉,狼族首领为人暴躁,领地黄沙漫天,环境艰苦,一旦大梁朝与狼族打起来的话,公主便是第一个被拿来祭刀的人。
景颇见皇帝有些动摇,又说道:“只要三公主下嫁,我们愿意送100匹战马给大梁朝,公马50匹,母马50匹。”
大梁朝如果跟狼族开战,缺的就是优秀的战马,羌族的战马一向剽悍,是皇帝梦寐以求的。
皇帝心中犹豫,大梁朝的朝臣们也分为了两派,一派说大梁朝现在已经强盛,羌族不足为惧,何必牺牲一个公主?下嫁公主反而会让羌族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一派说大梁朝与狼族必有一场大战来来临,用一个公主换来与羌族的和平与战马,又有何妨?
皇帝看着朝臣讨论,头晕脑胀之下在上首咳了咳,问在一旁的北定王说:“你怎么看?”
朝中一下安静下来,北定王可以说是三公主的嫡亲舅舅,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三公主去与不去。
北定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能够为大梁朝分忧,三公主必然是愿意的。”
虽然皇帝心中有些倾向与让三公主去了,这话由北定王说出来显得北定王府与淑妃都十分知情知趣,但是皇帝在上首格外的觉得难受,他缓缓站了起来说 :“淑妃升为淑贵妃,明珊公主升为固仑公主,淑贵妃亲自操持明珊公主出嫁一事,务必让明珊公主风光大嫁。”
明珊公主这一嫁,给淑妃带来了更高的荣宠,给十一皇子带来了更高的政治博弈权,更给大梁朝带来了六十年与羌族的和平共处。
三公主在宫里听到皇帝的这道旨意时,对身边的心腹侍女说:“总算来了。”她在那漫漫长夜里,怀着一颗憧憬而又羞涩的心在皇帝的御书房里,求了那么久的沈于锋,与她终究成了陌路。三公主这辈子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求之不得。她对一向冷静却红了眼眶的淑贵妃说:“我想见见沈于锋。”
淑贵妃心疼女儿,不可能不应允,她去到沈太妃住处,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沈太妃听,沈太妃听了事情的原尾,叹了一口气说:“是我们沈家与三公主无缘。赶明儿我叫沈于锋那小子进宫一趟吧。”
沈于锋与沈芳菲被沈太妃召进了宫,沈太妃与两个小的闲聊了好一会儿,见三公主款款的走来,她一袭大红丝裙,面似芙蓉,眉如柳,一双妩媚的大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髻上的蝴蝶随着她的步伐一动一动,似展翅飞翔。
三公主经常来沈太妃这儿堵沈芳菲倒不是常事,但是在沈太妃跟前碰见沈于锋倒是不多。
沈于锋以后是家中的顶梁柱,自然知道三公主即将嫁去羌族的消息,他心中十分佩服能为了大梁朝不哭不闹嫁到羌族的地位尊贵的三公主,要知道一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贵女,能这么快答应这桩婚事,可不是容易的事,他对三公主行了行礼,三公主说:“好久不见沈家表哥,不料又长高了。”北定王府与沈家是姻亲关系,三公主叫沈于锋一声表哥还是叫得的。
沈于锋正是发育长高的时候,一天一个模样,连沈母都每天比一比,何况是不常见面的三公主,沈于锋害羞的笑了笑,说:“最近老感觉到膝盖咯吱咯吱的响呢。”
三公主自从与羌族的婚事公布了以后,越发爱打扮,把皇帝赐给她的那些珠光宝气的头面都带了一遍,显得艳光照人,她用染着浅粉色淡色花儿手比了比沈于锋和自己,娇笑道:“高了这么多。”
沈太妃看着三公主和沈于锋,心中叹气如果不是羌族这事,这两人弄不好真是一对壁人,但是没缘分就是没缘分。
三公主一扫这些天的晦暗,怀着好奇的心问了沈于锋很多宫外的事,沈于锋都恭恭敬敬的答了,他已经不似当初那个最笨的小男孩,什么事都挑最有意思的跟三公主说,听得三公主如痴如醉。
“原来外面的大梁朝这么美,可是我就要离开了。”三公主美丽的脸上布满了忧愁,她眨了眨眼睛问沈于锋说:“表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沈于锋点头说好。